這不是一封完整的信,但我從照片上的字跡,一眼就認出了是出自劉默的手筆,信沒有一處塗改,雖然有些不連貫,但也正是這種不連貫,讓我堅信這就是劉默那顆稀裏糊塗的腦子想到的東西,她寫下的當時自己最真實的情感。
我是在電腦上看到的這些照片,國安的人之前也已經審閱過了,見隻不過是一封不完整的私信,才轉交給了我,他們把這些照片拷貝到電腦上後,都很自覺的退出了房間,任由我一個人哭得像個婆娘。
劉默自殺的真相曝光,李梅說得沒錯,劉默的死,和周洋魏恒關係都不大,但也絕非是她所認為的徐睿逼死了劉默,如果非要追查凶手,那凶手隻有一個,就是我張佳琪。
五月初的盧南,冷清的曠野裏,空氣混沌而又濕燥,讓你分不清是冷還是熱,我從國安的裝備車裏出來,看到田埂、屋頂、草垛上稀稀落落或蹲或趴著一些看熱鬧的人,他們表情不一,但個個都激動興奮,他們在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有的人意猶未盡,有的人已悄然離去,在他們看來,這就是一場戲,刺激而又新鮮,對於今天的死亡,他們並不在意,有戶人家已經開大了外放,自顧自的播放起了音樂,劉天王用他那渾厚而韻味獨特地嗓音鳴唱著:
不要問我
一生曾經愛過多少人
你不懂我傷有多深
要剝開傷口總是很殘忍
勸你別作癡心人
多情暫且保留幾分
……
是不敢不想不應該
再謝謝你的愛
我不得不存在
啊
像一顆塵埃
還是會帶給你傷害
……
在你的未來
最怕這樣就是帶給你
永遠的傷害
我在歌曲悠揚而綿長的伴奏裏,內心一片冰涼,就像北極浸淫浮冰的水,一滴滴地滑落在我的心裏,無以言表的辣痛,我曾經以為,我張佳琪最愛可憐人,劉默從小到大經濟的窘迫,徐睿表麵上逆來順受、低眉順耳的氣質,周雨萱波折多舛地命運,都讓我心生憐憫,但李梅又何嚐不是一個苦命的女人,可就算她生生死在我的懷裏,我都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愛不愛這個女人。
我現在情緒低落,心生悲涼,但我自己也搞不清楚,讓我難過的是什麼,是某人,還是某些事。
當然,我在乎的或許隻是真相,而僵屍鄭們在乎的,遠非這些,這本該是一封信,那這封信在哪裏?又為何被拍成了這麼些個照片,拍照的人是誰,他的用意又是什麼,是簡單私人情感問題,還是另有蹊蹺?
李梅已經死了,老沈也被狙,李梅說他來此的目的就是這張儲存卡,而儲存卡的東西,卻似乎與李梅沒有多大的關係,到底是為什麼?沒人能夠回答。
劉默的父母也給不出太多的答案,他們隻是說突然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到訪,自我介紹時說是劉默生前的朋友,路過這裏,來看望一下二老,還給老人帶了好些個“高級”的見麵禮,小女孩似乎和那女人很親密,以至於老人理所當然的以為就是女人的女兒,出於待客之道,丈母娘忙活著做臊子麵招待客人,可沒想到麵吃了一半,老人們就覺得不對勁,並且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劉默父母能提供的信息就這麼多,他們根本就沒有發現老沈早就潛入,一問起此事,老兩口頓時驚恐對望,連連搖頭,看起來是非常的後怕。
老沈的底細也很快就查出來了,一位下崗多年的鉗工,經濟十分的窘迫,但奇怪的是兒子卻在一家貴族學校上學,對那所貴族學校一查,矛盾豁然解開,李梅的兒子程浩霖和他兒子正是同班同學。
老沈家再無親人,老婆早在幾年前就不遲而別,至今杳無音信,通過和他兒子的交談,原來是李梅資助著他上的這家一學期要十二萬的貴族學校,全部費用均由李阿姨承擔,他父親的主業是在農貿市場給人釘鞋修傘配鑰匙,收入非常微薄,但沒有了孩子的負擔,一個人緊緊巴巴還是能維持生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