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時的我看來,僵屍鄭和高強們的這個推論聽起來符合邏輯,但總覺得有些牽強,不過其實這就是事實,真相大白之後我才明白,自打王軍動了殺周雨萱的念頭起,我與他積累多年的情義,已經蕩然無存了,他之所以不對我下手,完全源於他好鬥的性格,他自認為畢生缺乏一個對手,而在他身邊卻總有一個人遮住了他的光芒,以前他們是兄弟,他別無選擇,現在,機會來了,他可以撕下臉皮把那個人當做對手,他要看看,到底誰是騾子誰是馬,那個人,就是我張佳琪。
我們之間,注定免不了要有一場生死決鬥!
僵屍鄭和高強們縱然推斷得絲毫不差,但他們終究不是神,他們沒有想到,王軍殺前妻所假借那雙手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李梅!
李梅是誰?她是高高在上的上市企業BOSS,她是神神秘秘的間諜二號人物,她從來都不願意做如此下三濫的事情,並且在她看來,殺人,永遠不是一個優秀間諜該做的事情,她追求的,是那種談笑間,灰飛煙滅的瀟灑,但她卻不得不受製於王軍,幫他做了她不屑、也不願做的事情,因為王軍的手裏有周洋!
當然,那都是在大家還沒有亮出底牌的時候所為,然而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形勢和幾天前大不相同,李梅已經把火引到了她的身上,她也失去了對周洋的興趣。
與李梅的疲於奔命不同,此時的王軍,有的隻是更甚的戾氣,他很不甘心那次失手,因為在他看來,拿下周雨萱那是分分鍾鍾的事情,不費吹灰之力,他整個計劃最精彩最刺激、也是他最期待的,就是和我的最後決戰,可他沒想到,我誤打誤撞的破壞了他的計劃,偷雞不成反而蝕了一把米,損兵折將、元氣大傷不說,最讓他頭疼的是留下了兩具屍體,一具完屍一具幹屍,他敏銳地覺察到,這將會是他這麼久來最致命的破綻!
從韓雷那裏出來,我徑直回了賓館,剛一踏進房間,該死的頭疼就不期而至,它來得太不是時候,我一手錘著頭,一手小心的扶著牆來到洗手間,看到鏡子裏麵的自己,病怏怏的毫無生氣,我從包裏翻出藥來,來不及尋找杯子,直接捧起一手心的水,把藥咽了下去。
一個男人病倒在床上的時候,也是最需要女人的時候,我抱著頭,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心裏想著當年自己病倒時的各種場景,98年國慶剛過,劉默在我的病床前忙前忙後,徹夜不眠;2007年兒童節,徐睿在我的辦公室裏端茶倒水,盡顯溫柔;2008年9月,在饒城寶隆賓館,周雨萱和李梅都曾替我敷藥擦傷,滿麵關切。
這四個女人,有兩個已經離我而去了,剩下的兩個一個形同陌路,一個風雨飄搖,我突然很是不忍,掙紮著打開手機,給僵屍鄭打去了電話。
“什麼事,說!”僵屍鄭的聲音。
“聽說……你們是去抓李梅的是吧?”我問道。
“沒錯,這個毒瘤早該鏟除了!”
“能不能……”我吞吞吐吐的。
“你想說什麼?”僵屍鄭說道。
“能不能留活口,李梅,不管怎樣,別狙她好嗎?”我竟然是乞求的語氣。
電話裏,僵屍鄭深深的歎了口氣:“我盡力吧。”
其實我根本沒有必要打這個電話,做為案子的一線總指揮,沒有誰比僵屍鄭更想要個活口,搞案子的人都知道,不論罪犯是多死有餘辜,但破了案隻能算是完成了任務,罪犯全部到案可以錄口供才算圓滿,因此不是迫不得已,僵屍鄭也絕對不願終結李梅。
整個晚上,我都在回憶著與李梅的點點滴滴,甚至於許多本已模糊的細節,那些親吻,那些撫摸都出離的清晰,在我的回憶裏,沒有黑白分明的善與惡,隻有一股淡淡的憂傷。
我就是在這股憂傷中漸漸睡去,被電話驚醒地時候,胸口依稀還有一些隱隱的疼痛。
“大叔,別睡了,我聯係不上溫妮,她會不會出事了?”假洋鬼子艾米的聲音。
或許是我還沉浸在關於另一個女人的憂傷中,又或許我並不認同老天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折磨一個無辜的女孩,所以我初聽到艾米焦急的聲音時,內心泛起的並不是緊張,而是一種認為她小題大做的怪異。
我說周雨萱最近忙累不堪,換做是你也一定會粘枕頭就睡,這個點上,聯係不上很正常。
可艾米的緊張卻並沒有因我的話而緩減,反而是更加焦急地說:“正常什麼呀,連警察都找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