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萱對我拐彎抹角的褒獎很是受用,她在我背上一幅不可一世的樣子,得瑟著揉著我的耳朵,揪扯著我的頭發說:“看在你審美還湊合的份上,我就原諒你剛才非禮我的罪了。”

我背著這個暫時忘卻了煩惱的丫頭步步前行,她卻興致越來越濃,在我背上竭盡所能地折騰,似乎我的五官和頭發都是她最心愛的玩物,把玩得愛不釋手,正當我和她邊走邊嬉戲的時候,我突然聽到隱隱傳來的犬吠聲。

我心頭一驚,趕忙示意周雨萱噤聲,放下她側耳細細聆聽,發現聲音是從後麵傳來的,壞了,難道,他們追蹤過來了?

我迅速的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地形,周圍除了積雪什麼都沒有,根本就無處躲藏,甚至連一個天然掩體都找不到,如果被他們追上,我和周雨萱就完全暴露在他們的射程裏,無處遁形。

聽這犬吠聲由遠及近的速度,我估計用不了幾分鍾,他們就會追上我們,現在怎麼辦?難道坐以待斃?老天早就注定了我張佳琪要命喪於此?

我隱約有些後悔當初的愚鈍,如果我不是抱著樊勇不可報警的當聖旨不放,如果我早些報警,現在就不會如此狼狽,我張佳琪好歹還和這一係列的案子有些瓜葛,但這個無辜的周雨萱,就要因為我的愚鈍今夜在這裏丟了性命嗎?

現在報警,就算這裏有信號也來不及了,我一邊抱著周雨萱向前飛奔,一邊祈求著老天爺賜予我一個掩體,隻要有一個掩體,待我隱蔽好周雨萱,身上的兩個彈匣或許還可以和他們拚一拚,隻要他們的人不多於我的子彈,命運就會掌握在我自己的手裏,看就看我當年的功課有沒有荒廢。

可是,一切都那麼令人失望,甚至可以說是絕望,前麵什麼都沒有,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難道,我們真的就要成為他們兩塊天然的人形靶嗎?

我決定還是放棄無謂的掙紮,趁現在還有點時間,我必要盡快做好準備,迎接戰鬥。

我先是放下周雨萱,把包綁在她身上,然後捧起她的臉,一字一句的對她說:“丫頭,等一下我會在前麵阻截他們,包裏麵有水和幹糧,還有手機,你等下用手機報警,爭取和警察取得聯係,一定要想辦法逃出去,你知道嗎?”

沒想到我自己倒是像隻驚弓的鳥,而周雨萱卻出奇的平靜,她拍了拍身上的包,摘下夜視鏡堅定地看著我說:“大叔,我會看著這個包,你就放手去做你的吧,但你別逼我離開你,今晚,要麼我們一起出去,要麼我陪你,那邊你不是也想聽我給你唱歌嗎?”

周雨萱要與我同生死的宣言並沒有感動到我,反而激怒了我,我最痛恨我在乎的人不聽從我的安排,就像當初痛恨王軍不聽我勸誡一樣,我粗暴的一掌把她推倒在雪地裏,低聲吼道:“滾!誰要你陪我了?你以為你的歌好聽嗎?你再不走,我就……滾啊,我艸!”

或許是我太過激動,我竟然在吼她的時候語塞,她再不走,我就能幹什麼?我自己也不清楚,我沒有時間去思量一個要挾她的理由,可是的危險步步逼近,我急得直跳腳,如果我有硫炮發射器的功能,我真想一炮把她轟出這條該死的衝溝。

周雨萱依然不為所動,淡淡地說:“你氣不到我了,別說了,我是不會走的。”

我無可奈何,頹然的低頭望著手裏的槍,我想了想無力地說:“那好吧,但你要聽我的,不要走近影響到我,不管你承不承認,你都隻是個累贅,你幫不了我什麼。”

這是語言上的報複,我報複的就是她的任性,報複的就是她無視我的決定,或許這句話深深的刺痛了周雨萱,她本來平靜如死的眼睛裏滾落兩行淚眼,黯然的說道:“嗯,好,隻要不讓我離開你,你說什麼都行。”

我把她安排在有道小弧線的彎道上,我等下會跑到前麵去阻截他們,她如果乖乖的趴在這裏,最少在他們沒幹掉我之前,子彈不會拐彎,威脅不到這裏。

我迅速用手刨了一個雪坑,權當是無謂的掩體,然後讓周雨萱趴坑裏,我本想再囑咐她些什麼,但一想到她不願獨自逃生,就覺得無趣,這個距離隻能延緩些許時間,如果我死了,她也一樣逃不掉,我還有什麼可以囑咐的?

在我起身準備趕去阻截地域時,周雨萱突然一把拉住了我,嘴唇徑直蓋了過來,那是一個冰冷的吻,我和她都沒有表情,我們無從享受這種親密,就像是臨死前無聲的贈言,千言萬語卻無從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