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工拿錢的時候,老賴他們還在忙碌,我揣著錢拐到林子裏把衣服褲子脫下來拍淨了塵土,毫不猶豫的登上了一輛進城的中巴。

周雨萱已經三天沒回家了,這不是一個好征兆,我原本守株待兔的計劃看來要落空了,如果再等下去,周洋很可能就會消失在我的世界,那讓我怎麼去麵對另一個世界裏的劉默?

饒城,我張佳琪又回來了,透過中巴灰沉沉的車窗玻璃,我看到饒城的街道依然是那麼紛亂和繁忙,熙熙攘攘的人群,步態衝衝,或許他們各懷著心事,有的歡喜有的憂傷,馨園鍾樓上那座高懸的掛鍾一如2005年我第一次來饒城時的那樣,依舊麵無表情的記錄著一分一秒,記錄著這個小城的滄桑。

我下了車,在周洋曾經出現過的地方來回遊蕩,現在的我一身肮髒,拉碴著胡須,可在這座城市裏我並不比當年西裝革履來得稀罕,這個世界從來就不缺少形形色色的人,沒有人在意你是穿得體麵還是邋遢,我並沒有覺得現如今的這幅尊容給我帶來了額外的回頭率,我依舊是那麼渺小得微不足道。沒人留意我,這是我行動最好的偽裝。我站在一個餛飩攤前躊躇著去哪裏揪出周洋,可自己卻突然的心煩意亂,總覺得背後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回過頭,我看到一個男人雙眼噙滿了眼淚悲傷的注視著我。

在部隊的時候上至軍區首長,下至連隊戰士都知道我和王軍特殊的戰友關係,王軍沒念多少書,在他的世界裏就隻有他自認為的是和非,是他就順,非他就反,哪怕是天王老子他都敢過去扇他兩耳光,以至於集團軍首長和機關督察經過他的連隊都避而遠之,害怕高高在上的自己會在王軍這個渾人麵前丟了麵子。我辦公室的電話隻要一響起,我就知道無非兩件事,要麼有特勤任務,要麼就是我的兄弟王軍犯了渾,需要我過去處置。

我一直不知道為什麼王軍對我會是那麼的服帖,他自己也不知道,有一次酒喝大了,王軍抹著眼淚鼻涕的對我說,老貓,這個世界上我老爹我都敢打,唯有你,到死我都會敬你。

我還沒來得及對著突如其來的偶遇做出應對,王軍就一把把我拉了過去,兩個男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任憑周圍異樣的目光在我們身上掃射,過了好久,王軍推開我說,走,老貓,我們換個地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