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主義者保衛同盟的武器?多麼荒唐!我從未屬於哪個黨派,我也從

來不關心政治。我已經有好幾個月不在薩爾茨堡了,再說,這豈不是世界上

最可笑的事情嗎?一個武器庫正好設在位於城外一座山上的我的家中。

別人怎麼會看不見有人把槍支或武器朝山上背運哩!我沒有什麼好回答

的,隻是冷冰冰地說:“請,你們搜查吧。”那四個秘密警察穿過房間,打

開一些箱櫃,敲敲幾處牆壁。從他們搜查時那種馬馬虎虎的神情上看,我馬

上明白了,那種搜查僅僅是一種形式而已,就連他們自己也沒有人真的相信

在那所房子裏會有一個儲存武器的倉庫。半小時後,他們宣布搜查完畢,然後

走得無影無蹤。

那出鬧劇在當時為什麼會使我如此憤慨、恐怕需要從曆史上加以說明。

因為近幾十年來,歐洲和世界上的人已經忘記了個人的權利和公民的自由曾

是多麼神聖。自一九三三年以後,搜查、隨便捕人、查抄財產、逐出家園和

國土、流放以及各種形式的貶謫幾乎成了司空見慣的事;在我認識的歐洲朋

友中,幾乎沒有一個人沒有經曆過那些遭遇。可是,一九三四年初,在奧地

利搜查私人家庭還是一種莫大的侮辱。要對象我這樣完全脫離政治、多少年

沒有行使過自己選舉權的人進行搜查,必須有特別的理由。事實上,那是典

型的奧地利作法。薩爾茨堡的警察局長出於無奈,不得不對用炸彈和爆炸物

每夜騷擾居民的納粹分子采取嚴厲措施,然而那種監視當時得有很大的勇

氣,因為納粹黨已經采用恐怖手段。當局每天收到恐嚇信,信中說,如果他

們仍然“迫害”納粹分子,必將為此付出代價。事實上,納粹分子關於報複

的話一直是百分之百地兌現。那些忠實的奧地利官員們在希特勒進駐的第二

天就被送進了集中營。可想而知,在我家裏的搜查表明,那些人會對任何人

采取那種安全措施。不過,我在這個本身並不重要的插曲背後感覺到,奧地

利的局勢變得多麼嚴峻,從德國來的壓力是多麼強大。自從那幾個秘密警察

來過我家之後,我不再喜歡我的家了。一種直感告訴我,那樣的插曲隻是更

大規模侵犯人權的小小前奏而已。當天晚上,我把最重要的文件捆成包,決

定從此長期生活國外。那種離別比離開家園和祖國的意義更深遠。因為我的

家庭對那所住宅的眷戀勝於對自己的故鄉,我家裏的人熱愛那片土地。但對

我來說,世界上最重要的是個人自由。在我的朋友與熟人中,我跟誰也沒有

說我的打算,兩天後我就重返倫敦;到了倫敦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通知薩爾

茨堡當局,我已最終決定放棄我的住地。那是我脫離自己祖國的第一步。不

過,我知道,自從維也納發生事變那幾天以來,奧地利已經失敗—當然我

還不能預測,我將因此失去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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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的垂死掙紮

羅馬的太陽已經沉沒。

我們的白晝已經過去;

黑雲、夜露和危險正在

襲來,我們的事業已成灰燼。

莎士比亞:《裘裏斯凱撒》

跟那個時候高爾基在索倫托 一樣,我在英國的最初幾年很少覺得是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