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送葬隊伍。維也納驟然發現,去世的不僅僅是一位作

家、一位普普通通的詩人,而是一位偉大的思想家—而他的思想無論是在

一個國家還是在一個民族之中,隻有間隔相當長的時間之後才顯出是必將獲

得勝利的思想。在公墓附近發生了一場騷動,突然之間有許多人在猛然爆發

的絕望之中湧向他的靈柩,他們哭嚎著,叫喊著,簡直像山崩地裂一般;一

種激烈的、令人銷魂的極度悲哀衝亂了全部秩序。我所見到的那種情景是我

參加的葬禮中空前絕後的。有著千百萬人口的整個民族從內心深處迸發出如

此巨大的悲痛,我從中第一次感受到這一個孤獨的人以他的思想威力能在世

界上引起多麼巨大的激情與希望。

我有幸躋身於《新自由報》副刊作者行列,對我個人來說也有著深遠的

意義。因為我從此獲得了家庭對我意想不到的支持。我的雙親對文學本來就

不甚關心,也從來沒有自己的/L判斷。所以在我的父母看來,就像維也納的

所有資產階級一樣,《新自由報》讚揚什麼或譴責什麼和不理睬什麼,都是

重要的。他們覺得《新自由報》上刊登的文章必然具有最高的權威,因為無

論是誰,隻要在該報上發表過自己的看法和見解,就會引起人們的尊重。一

個每天以崇敬和期待的心情注視著這份最最重要的報紙的家庭,一旦當他們

在某一天的清晨難以置信地發現,坐在他們桌旁的這個在學校裏不冒尖、不

完全循規蹈矩的十九歲的年輕人所寫的東西居然被當作“無害的”兒戲之作

而樂意地采用了(這總要比玩牌或者和輕佻的姑娘們調情要好),在那些著

名的和有經驗的人物撰文的地方居然留出一隅讓 (迄今在家中並不受到十分

重視)的他來發表意見。這時在這樣一個家庭中所引起的反響是可想而知的。

因為即使我能寫出像濟慈、荷爾德林、雪萊那樣最美的詩也不可能使周圍的

人對我如此刮目相待;從前,當我走進劇場時,總有人對那個神秘莫測的本

亞明指指點點—他曾以不可思議的方式擠進德高望重的老人行列。現在,

由於我經常、幾乎是按期在《新自由報》副刊上發表文章,因此我也很快遇

① 瓦爾特本亞明(walter Benjamin ),德國文學理論室,一九二四年接受馬克思主義,對文藝提出了一係

列與傳統觀點完全不同的看法,在當時德國的革命文學內部有很大的代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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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有成為一名令人尊敬的地方人物的危險。好在我及時擺脫了這種危險:

一天上午,我告訴我的父母我下一學期將要到柏林去上大學,這使父母喜出

望外。全家的人都尊重我的這一願望,或者確切點說,他們是對《新自由報》

崇拜得五體投地,因為我有了這塊金字招牌護身,所以他們也就不好不成全

我的意願。

當然,我並沒有想到柏林去上什麼“大學”。我在那裏和在維也納一樣,

一個學期隻去了兩次大學,一次是為了進行聽課注冊,第二次是為了讓教務

人員在聽課證書上簽名蓋章。我在柏林尋求的既不是講座也不是教授,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