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了。

“我想是的。”對方坐回了他的身邊。

“有什麼特別想完成的心願嗎?”彼得不禁幻想起他們一同回到地球後的生活,佩查肯定會很歡迎安德和他們住在一起的。也許他們可以去探望退休後的格拉夫,那個老頭子給自己買了個農場,現在的生活可悠閑了。“我可以為你做到任何事。”

“嗯……我挺想上大學的。”他的弟弟抱著膝蓋,“我都沒有機會去大學讀書。”

“啊?那些學校會爭先恐後地錄取你的。”他沒想到弟弟心願會這麼簡單,“可我覺得學校一點意⑥

他怎麼能答應?對方怎麼能認為他會答應?過去的那些經曆對於他的弟弟而言是種長久的折磨,安德放不下那些犯過的錯誤,他感受過那種滋味,他可以理解對方為什麼不想活下去。一直以來,他都希望弟弟能夠放下過去,過上屬於自己的人生,但如果這就是安德選擇的道路呢?如果死亡不是為了尋求解脫,而是一種追求呢?

盡管如此,他依然希望自己能讓對方改變主意,這個世界上總歸會有比死亡更值得追求的事物,比如愛,比如幸福。然而最終,他還是失敗了。

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沮喪了。

“那不是他的錯。他在被欺騙的情況下做出了可怕的決定,這是國際聯合艦隊應該擔起的責任。如果他知道了那是真正的戰爭,他一定不會下達那樣的命令,我也不會執行。他也是受害者之一,為什麼要讓他來承擔戰爭的過錯?”佩查哭了出來,“就在開戰前他還在猶豫,如果蟲族想與我們和談呢?如果它們正在等待和平的訊息呢?他一直想彌補自己的過錯,那個念頭折磨著他,才會讓他做出不理智的舉動。”

或許如果軍官們告知學生們真相,佩查確實會在啟動小醫生的時候猶豫,從而錯過最佳的進攻時機,那樣他們就會輸掉這場戰爭,而蟲族也不會滅絕。但同樣的假設不適用於安德,彼得了解自己的弟弟,安德不會有任何猶豫。

“你聽到他在法庭上的說辭了,他承認了全部的指控,那就是他的選擇,如果你愛他,你就該尊重他的意願。”

佩查已經泣不成聲了。

“在我死後,你們有著數不盡的時間可以用來爭論,誰該為蟲族的滅絕負責。對我來講,重要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必須有人為這場戰爭中的罪惡負責。”在法庭上,安德是這樣說的。“所有的人類都必須銘記,種族滅絕、種族屠殺是不可饒恕的罪孽,沒有任何借口可以赦免這種罪行,沒有任何例外能夠被允許。這必須成為我們的法律,成為每個人牢記在心中的準則,它高於一切軍事條例,那就是無論誰下達命令進行種族屠滅、無論誰去執行,他們都必須受到懲處。我將成為第一個先例,並希望能夠是最後一個。”

軍事法庭最後判處安德絞刑,今天執行。作為FPE的領袖,彼得必須出席行刑現場。

沒有人過問他的感受,沒有人在意。

當他這樣說的時候,安德卻隻是安慰他,“你不會徹底失去我,對其他仍然愛我的人而言,這或許會讓他們悲傷,但對於你,彼得,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

“怎麼在一起?他們會殺了你的!”

對方的回答非常簡單,“幽靈同步。”

“那隻是幻覺。”

“你會相信,那不是幻覺。”

他不知道對方的靈魂或者類似的什麼東西是否真的與他同在,但他寧可相信如此,如果不去相信,他甚至不敢肯定自己能夠熬過這幾天。無休止的責罵和抗議將他包圍,就連他自己都痛恨這一切,國際艦隊高層詢問他的意見時,他真想寫上敢動我弟弟一根汗毛我叫你們三十年拿不到經費,但他還是默許了他們按最高的罪行判處。因為他清楚那正是安德所讚同的,當他做出這樣的決定時,他能感受到他不是孤軍奮戰。

<但如果我想觸碰你,該怎麼辦?如果我不能忍受隻能在腦海裏幻想著你會支持我這樣做,我想要你站在我麵前告訴我,我該怎麼辦?>他在腦海中問道。

<如果你要我站在你的身邊,你就會在精神上永遠失去我的支持。二者隻能選擇其一,彼得,你已經做出了你的決定,你隻是在害怕而已。>他似乎能夠感受到弟弟的思維。

<我對沒有你的未來如此恐懼,以至於我不想放手。>

<你永遠能在這裏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