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他以後我才真正體會到什麼是戰鬥的意義。”布魯圖斯侃侃而談,“在此之前,你也知道我做的都是什麼事。說是愛護自己的士兵,給他們榮譽,其實無非就是搶軍功,搶預算,跟個斤斤計較的家庭主婦差不多。他改變了這一切,改變了戰鬥的性質,我們不是在互相爭來搶去,我們是去奉獻,將自己完全交托出去。去信任指揮官發布的每一道命令,哪怕自己不理解,也要毫不猶豫地忠實執行,因為我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而是跟更多的人構成一個整體。那種感覺,想想就要熱血沸騰,有時候真後悔自己一路爬到這個位置上,如果可以,我真想端起槍,也走到戰爭的最前線,和兄弟們一起戰鬥。”

他覺得自己應該和布魯圖斯一樣情緒激昂,過去他會的,但現在不知怎麼回事,他感到有些提不起精神,好像布魯圖斯在說一件很遙遠的事情。安德指揮戰鬥的時候他也在場,為什麼他就沒有相似的情緒呢?他的眼中好像隻有那個男孩,再無其他人了。是啊,嚴格說來,他並不是軍隊的一份子,曾經是,但現在不是了。現在的他是什麼呢?貝利撒留對這個問題有些困惑,總統的手下?

“我想這些都離我很遠,我的崗位並不在戰場上。”他想跟布魯圖斯告別,這位司令官沒什麼架子,很容易跟他聊起來,但或許是性格相斥吧,每次和布魯圖斯聊完,貝利撒留都覺得自己心頭沉甸甸的,裝著一堆事兒。

“你也是戰爭的一部分啊,貝利撒留。”對方很少這樣直呼他的名字,“你的崗位在安德身邊,你的職責是保護他,現在你知道他有多重要了,也就知道你的工作對我們的意義有多大了。”

“不管這份工作是否重要,我都會做好的。”是他的錯覺麼?貝利撒留總覺得對方像是特意提醒他要好好保護安德。這讓他原本就不太愉快的心情更加沉重了。總統懷疑他,布魯圖斯也懷疑他,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不是質疑你的能力。”對方給了他一個鼓勵式的微笑,“我隻是想提醒你,那個你打算保護的男孩,正處在危險之中。而這種危險,不是通過戰鬥能解決的。”

“你在說什麼?有人要暗殺他嗎?”對方話語中暗示的防不勝防的陰謀詭計讓他感到有些不安,他真想立刻趕到安德身邊,但又怕驚擾了男孩的休息。他真想不明白怎麼會有人想要去傷害這麼一個溫和善良的孩子,對了,十三區,肯定是十三區的叛軍想要不擇手段地取得勝利才會這樣做。那些缺乏道德感的人什麼都做的出來。

“我認為那比暗殺可怕多了。”布魯圖斯搖搖頭,“暗殺饑餓遊戲的冠軍?我很懷疑十三區有沒有這樣的能力。他們也就安插些蹲在牆角偷聽的老鼠,一個殺手,大概是放不進來的。不,真正的危險來自內部,暗殺是弱者的手段,強者運用的是權力。”

他聽不太懂對方在說什麼,但也下定決心,除非是不能違抗的命令,否則他一步也不會離開安德。他會守護著對方,不管遇上怎樣危險的情況。

男孩足足用了三天才恢複了精神。在安德著手對叛軍盤踞的區域發動新一輪進攻之前,總統再次召見了貝利撒留。

“讓他進攻八區。”總統以不容反對的口吻下達了命令,“轟炸醫院,六區戰鬥中撤走的戰鬥人員都集中在醫院裏。那裏還有些其他的傷兵。叛軍將八區當成了補給和回複的大本營,我們要摧毀他們的士氣,讓他們知道叛亂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