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女人果然沒罷休,要將塔尼亞撥開。

“提米,快跑!”女黑人一下子就慌了,趕忙攔住前麵車廂來的這個看上去很有權勢的女人。她的兒子提米可是靈活的緊,刺溜一下就竄到了人群的後方,並且還要繼續往裏跑。那胖女人也沒有強勢突破的意思,反而退了回去,朝士兵們招招手。“去把那個孩子找回來!”領隊的人下達了命令,一群士兵衝進了人群,強行分開那些試圖組成人牆為提米求得一線生機的人們。沒跑多遠,提米就被抓了回來,手無寸鐵的人們根本對士兵造成不了多少妨礙。

“這些人真是殘忍,居然要把那麼小的孩子從他們的父母身邊帶走。”法國人的語氣中充滿了悲憫天人的情懷。

“那你怎麼站在這裏,不去阻止他們?”彼得忍不住諷刺了一句。

“我可不像那個正義感過剩的小孩一樣愚蠢,我知道什麼事情是可以做的,什麼事情沒必要瞎參合。”對方白了他一眼,一副“你居然敢小瞧我”的模樣。

彼得懶得跟這人多廢話。眼下這個時機確實不適合為了心中的同情奮起反抗,甚至不出手比出手更有利。他看見安德拽住了想要衝上去的斯科特,其他人也盡量為土著們讓路。他們畢竟才剛來到這裏不久,對這些人沒什麼感情,盡管眼前這一幕讓不少隊員感到於心不忍,麗莎和亞曆山大都不敢看著這骨肉分離的場景,但這不意味著他們需要搭上任務失敗的風險去救人。原住民就不同了,他們幾乎是瘋了一樣地衝上前去,尤其是失去了孩子的安德魯和塔尼亞,他們哭喊著毫無意義的話語,被士兵們像趕豬一樣趕了回去。塔尼亞身形壯碩,要好幾個士兵才攔得住她,這間隙倒是讓瘦小的安德魯竄了出去,從腳下脫掉鞋子狠狠地朝那胖女人砸去,正中目標。

哇,這可真帶勁。彼得看著那個被砸得頭破血流的女人拿手指蘸了點額頭上的鮮血,放到口中品嚐,她謝絕了士兵遞來的白手帕,繼續領著兩個小孩朝列車前方走去。一個因為足夠高傲而不會為了任何意外中止自己的使命的女人,彼得評價道。

兩個失去了孩子的父母絕望地呼喚著他們的孩子,閘門在他們眼前關閉。

這一天,兩位父母的悲傷在末尾車廂中傳遞。所有的人、不管他們是否生育過子女,都將這些出生在列車上的小孩當做自己的希望,生活如此艱難,還要找個理由讓自己活下去,自然就要去證明自己的苦難是為了更偉大的一些東西,比如孩子的未來,而現在,這種理由輕而易舉地就被車廂前列的人給剝奪了。人們在哭泣,悲傷中醞釀著革命的契機,但這還不夠,悲痛是一種軟弱、溼潤的情緒,它不足以點燃火花。

彼得正在思考要不要建議柯蒂斯發表一次演講,將悲痛轉化為力量,召集群眾的鈴聲又響了起來。這次來了很多大人物,穿著製服和西裝的人,都像是有官職的,安德魯被抓走了,據說要被公開處刑。這可太好了,彼得想道,這群自掘墳墓的蠢貨,真懂得幫他省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列車上的刑罰簡單而殘忍,安德魯被除去了上衣,這個倒黴的人要將右手伸出車廂長達七分鍾。在這段時間裏,一個叫做曼森的女人發表了演講,她舉起安德魯砸向穿杏黃大衣的女人的那隻鞋子,稱這是個十碼的騷亂。“在這輛列車上,保護我們不被嚴寒奪走生命的,不是其他,而是秩序,”曼森的演講中充斥著被神化的秩序理論,伴隨著儀式化的動作,左手前伸,拉住什麼,轉動,再收回,像是個被邪教洗腦的人似的,“神聖的引擎”,她說到這個詞的時候臉上滿是聖徒般的表情,“每個人的位置在登車的時候就被定了下來,我屬於頭等廂,你們屬於尾廂,我就像是帽子,你們就像是鞋子。”她將鞋子放到安德魯的頭上,“呆在你們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