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地球說樓蘭王古墓壁畫中描繪的內容非常神秘,而且損毀比較嚴重,殘破不堪,即便我不知道它過往的事跡,也能憑經驗做一番管中窺豹的假設,這幅壁畫應該與一個流傳久遠的古代傳說有關。飛駱駝象征著主宰因果的真神,金銀駱駝撕咬則表示墓中安葬的這位樓蘭王曾殺死過自己的手足兄弟。金駱駝是兄,銀駱駝是弟,常言道“天上隻有一個太陽,地下沒有兩個國王”,這一山容不下二虎,兄弟倆為爭一個王位不得不手足相殘,到頭來的生死成敗都取決於全知全能的真神,這幅壁畫大概表現了古代人對於“命運”的理解。
司馬灰說:“哦,敢情這國王親手殺害了自己的手足兄弟,死後還要特意在墓室壁畫中告訴後來者‘這都是早已被真神注定的命運,並非出於本王之意’。倒把自己的責任來個一推六二五,摘得幹幹淨淨,唯恐背上手足相殘的惡名,真是又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可千年已過,往昔的輝煌終將被滾滾黃沙埋沒,這樓蘭王陵也早已被土賊盜空了,連塊囫圇個的棺材板子都沒留下,僅剩這幾片殘破不堪的壁畫,時至今日,誰還會在乎墓中死人當年幹過什麼瞞心昧己的缺德事。”
宋地球聽司馬灰提及生死之事,心中忽有所感,就隨口說了些自己的觀點:“生死是自然界的規律,人類是注定將要一死的生物,墓穴本身又是個象征著死亡的休止符,但其存在的意義又遠遠超出了這個範疇,古人曆來將它視為通往永恒的大門,想把生前所有的東西都帶入其中,因為一個人生前擁有得越多,臨終之際失去的也就越多。就如同原本安葬在這裏的樓蘭王,他雖然貴為一國之主,手握生殺大權,可以隨意左右臣民的生死,卻對自己必將到來的大限無能為力,這種對死亡的畏懼與無奈,其實就是一種人類始終無法擺脫的宿命。別說上千年前的西域古國,即使到了科學昌明的現代,不還是有很多人仍在說什麼萬壽無疆、永遠健康嗎?”
宋教授說到最後,自覺有些言多語失,就趕緊岔開話題,又講起解放前有個傳聞。對大漠中的古城墓穴最感興趣的人無非有兩種,一是盜墓者,二是考古學家。盜墓者對陵寢中豐厚的陪葬品垂涎三尺;考古學家卻更關注其中蘊含的巨大曆史學術價值。據說在民國初年,有幾名英國探險家夥同一批當地土匪馬賊,深入新疆大漠的千裏流沙中尋找古代文物。
這夥人大概都是狗鼻子,在經過“大沙阪”附近的時候,竟從這荒涼貧瘠的空氣中嗅到了奢華的氣息。經過幾個月的尋找與發掘,終於鑿開了已經封存千年的石門,目光所及之處都是奇珍異寶,彩棺墓床周圍堆積著數不清的金銀珠玉,所有的“器皿、箱籠、匣子、兵刃、盔甲”皆是珠光寶氣、金碧輝煌,棺中安眠的那位“王中之王”臉上覆蓋著黃金鑄成的麵具,真實勾勒出了王者生前的容顏,寧靜中透露著幾許哀傷,仿佛是對自己身後命運的無奈。盜墓者們驚歎之餘,動手將王陵洗劫一空。
宋地球估計“英國探險家夥同土賊在新疆大漠裏盜墓”的傳聞,就是發生在此地。他雖未見過這座古墓裏出土的珍寶,但以地理位置和壁畫加以分析,墓穴應當屬於“古樓蘭”某位先王。在兩晉時期樓蘭另立新主,並改國號為鄯善,現在的人們仍習慣將鄯善國稱為樓蘭,不過晉代之前的“樓蘭”,卻要再加上一個“古”字。
“大沙阪”下的土山深穀內,是古樓蘭曆代國主埋骨安息之地,古墓外形一般呈土墩狀,兩千年來飽受流沙侵蝕,地形地貌變化很大。眾人在墓室內發現的殘存壁畫,其中描繪著一處高峰,其實隻是一個象征之物,代表著位於古墓地下的“黑門”,其盡頭通往距離地表萬米之下的“極淵”,宋地球最初的計劃,就是會同克拉瑪依鑽探分隊在大沙阪深處尋找這座“黑門”,然後再設法進入“羅布泊望遠鏡”。
宋地球告誡眾人說,根據漢時西域方誌的描述,黑門又被稱為“死亡之牆”,它同時又是守護“因果”的妖魔,會將任何接近它的人全部吃掉,所以那個區域肯定異常凶險。現在與克拉瑪依鑽探分隊失去了聯絡,光學無線電又出現了故障,如果不能及時修複,探險隊憑現有裝備根本沒有能力原路返回,所以必須要做最壞的思想準備:一是找到失蹤的克拉瑪依鑽探分隊,即使他們全部遇難了,攜帶的無線電和水糧應該還有所保留;第二種情況是不僅找不到鑽探分隊,咱們的電台也無法修複,就隻能冒死進入大沙阪下的“黑門”,根據古代的地理文獻記載,那裏應該存在地下暗河。
眾人聽了宋地球之言,都覺得有些雲裏霧裏,所謂的“因果報應”可都是早該肅清的封建迷信思想,再說“因果”好像也不是什麼具體的東西,那座黑門又怎會是守護“因果”的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