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湛不理會他的裝模作樣,低頭看了看桌上的茶碗。清澈的茶水隱約倒映出她此刻的模樣,尚且年輕,尚有些青澀。
她愣了一下,忍不住伸手在茶杯裏一碰,那茶水立刻蕩起漣漪,少女略顯青澀的麵孔也模糊成了一團。
後背微微驚出了汗,樓湛靠在椅子上,麵無表情地看了眼陳子珮——活的。
他怎麼還活著?不是早死了?
“阿湛,你別用這種看死人的目光看我啊,我滲得慌。”陳子珮被她看得毛骨悚然,“你這生了幾日大病,是不是有點分不清真實虛幻了?”
陳子珮心裏有些擔憂。
莫不是這病生在腦子裏?樓湛自今早醒來後,就顯得有些奇怪。
樓湛搖搖頭,推開茶碗,揉了揉額角,在心中理清了一些事,強壓下翻騰不休的情緒,終於在陳子珮欣慰的目光中開口說了一句話:“幾月幾日了?”
果真是腦子裏的病,連時間都不知道了嗎?
陳子珮歎了口氣:“盛元七年,六月十日,正是上浣。本官犧牲自己陪著你,你倒好,一直一副冷臉,給誰看呢。”
盛元七年嗎?
樓湛若有所思。
畢竟,昨晚她明明還在地牢裏刻著日期,大概數到了盛元十年六月。入夜時地牢裏極為濕冷,她眯著眼四處看也隻能看到鐵欄杆與陰暗的邊角,還有不遠處滴著血的刑具。
剛看到刑具,她便被獄卒拉了出去,用帶了倒刺的藤條鞭打。入獄兩月,她早就痛得麻木了,迷蒙間,突然有些難過。
失去親人,失去朋友,朝廷上累累罵名,民間裏四處討伐。就連她被構陷入牢後,也沒有一個人來看看她。
為什麼?
樓湛心中無數疑問,眼前一黑便沒了意識。等再睜開眼時,竟然躺在樓府,她的房間裏。
隨即陳子珮來訪,順便就把她帶出來散散心。
理順了前後,樓湛心中又是驚喜又是恐慌。
無論如何,這輩子是不能重蹈覆轍的。
“陳子珮。”沉默半晌,樓湛開口,聲音裏有些猶豫。
陳子珮正歪著頭聽著樓下戲子吚吚啞啞地唱著《木蘭從軍》,剛才說的話都拋到了腦後,聞言鼻音上揚:“嗯?”
“……冷臉是不是會得罪很多人,讓人不敢親近?”努力回想了一下,樓湛擰著眉,不恥下問。
壓根沒太注意她在說什麼,陳子珮漫不經心地“嗯”了聲。
就是因為這張臉?
樓湛再度沉默。
既然上蒼又給了她一次機會,她是不是應該改變點什麼,來改變以後?
這樣想著,樓湛僵硬地動了動唇角,恰好陳子珮側過頭來,看到她這幅別扭的表情,突然露出一個不是他被雷劈了就是樓湛被雷劈了的痛苦表情。
“……阿湛,你臉抽?”
樓湛:“……”
一場《木蘭從軍》唱完了,陳子珮起身拍拍衣袍,望了望天色,回頭笑:“當是未時末了。”
樓湛眼皮都懶得翻一下,她回想來回想去,都隻記得前世這段時間她的確大病,但陳子珮根本沒來看她,更沒拉她出來聽什麼戲。
樓湛不理會他的裝模作樣,低頭看了看桌上的茶碗。清澈的茶水隱約倒映出她此刻的模樣,尚且年輕,尚有些青澀。
她愣了一下,忍不住伸手在茶杯裏一碰,那茶水立刻蕩起漣漪,少女略顯青澀的麵孔也模糊成了一團。
後背微微驚出了汗,樓湛靠在椅子上,麵無表情地看了眼陳子珮——活的。
他怎麼還活著?不是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