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為止,我們都證明了彼此的真實存在。但是我們並沒有停下來。這種相互的調查實在是很有趣的遊戲,我們一次又一次地互相問著、看著、笑著。完全不明白含義的台詞在我們的頭腦中傳遞著,笑聲回蕩在我和他的腦海裏。
漸漸地,我和慎哉的通話越來越頻繁了。最初的時候我們的通話時間還很短,後來就增加到了一個小時、兩個小時,甚至更長的時間。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開始期待他給我電話。學校的休息時間、其他人都在充滿歡樂的教室裏活動的時候,我一個人坐在座位上,盼望著頭腦中流淌起接到電話的旋律。當然,我這副樣子簡直就像囚犯一樣,不過幸運的是,直到今天還沒有真的坐過牢。
慎哉今年十七歲,比我稍大一點。他住的地方離我這裏挺遠的,把乘飛機和坐汽車的時間算在一起,大約需要三個小時。
“我的性格很內向。”
雖然他這麼說,但是我沒辦法相信。最起碼在頭腦中的電話裏交談的時候,我聽不出他有什麼內向的地方。
“我才是呢。”
“是嗎,我可不覺得啊。啊,好吧,這個事情算你贏就是了。不過說真的,用這個腦袋裏的手機說話,不曉得為什麼總覺得什麼心%
“互相幫助真的很好啊。”
我們一邊從老師手中接過高分的試卷,一邊通過頭腦中的電話相互祝賀。
我經常會想象慎哉一個人安安靜靜坐在垃圾場裏的樣子。不趕快回家,在那種地方到底有什麼好想的呢。
“下次再去垃圾場的時候幫我找一個收音機吧,要又小又輕的那種。很久以前我就想要一個了。”
我這麼告訴他。他笑著說“OK”,然後又對我說,和我說話非常非常快樂。
“快樂?”
“嗯。”
“……第一次有人這樣對我說。真把我嚇了一跳。我一直以為自己在與人交流方麵天生就有缺陷呢。”
“缺陷?”
我把過去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告訴了他。將旁人的社交辭令當成真話而被周圍的人嘲笑,太容易輕信他人的、愚不可及的女孩子的故事。
“說不定周圍的人都認為我的大腦有問題了,這樣一來,我在和人說話的時候更害怕說不好被他們嘲笑了。”
越害怕,我越不能和他人說話。每當與他人說話的時候,我就會變得非常緊張。
在說這些的事情的時候,我的心情又變得像過去一樣沉重了。
“我明白。”
慎哉的聲音很溫柔。
“被人恥笑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是,你沒有任何缺陷。是你周圍虛假的言語太多了。”
“虛假的言語?”
“我想,你總是很認真地對待旁人所說的每一句話,總是想給每一句話一個有意義的回答,然而你的周圍有太多的虛偽,每一次真心的回答都隻能給你自己增添一道傷口……但是沒關係,你並沒有任何缺陷。作為證據,你不是在和我好好地說著話嗎?”
他的每一個字都蘊含著濃濃的暖意,一點點消融了我長久的苦楚,一點點溫暖了我冰封的心靈。然而不知道為什麼,我卻發現自己的眼裏有抑製不住的淚水落下,滾燙的淚一滴滴劃過自己的臉龐。
我也常常和悠米說話。她是成年人,不管什麼事情都可以同她討論。大學的生活經驗呀,獨自一個人的喜怒哀樂呀,等等等等。她還告訴我什麼洗麵奶對消除粉刺很有效果。她溫柔沉靜的聲音總是可以讓我變得很平靜、很安心。有時候我會覺得她的聲音仿佛以前在哪裏聽到過似的。我的耳朵熟悉了她的聲音,那聲音如同清澈透明的溪水,滲透在我的腦海裏。
“我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聽到過悠米姐姐的聲音,您是不是在某個電視節目上出現過啊?”
“從來沒有!”
她急忙否定了我的說法。
另外,她的口味和我的興趣出人意料地一致。凡是她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