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無甚大礙(2 / 2)

“除了看著你出門的人,還有誰知道你上了不歸山?”他冷冷地拋下這句話後便倚靠在榻上不再看我一眼。

“一定是司馬承中,一定是他……”我喃喃道,手中的信箋飄落地上。行雲不會害我的,不會的……我像遊魂一樣走出了主帥營帳,天幕黑沉得仿佛要壓墜下來一般,夜已經很深,冷風一陣陣地吹來,我的身子仿佛麻木了一般。

我在一個離軍營篝火甚遠的安靜無人的角落坐下,雙手抱膝,把頭枕在膝上,眼淚靜悄悄地流了下來。想起那些凶狠的狼,想起自己的命懸一線,想起青舞的怨恨眼光,想起他的冷淡……心力交瘁、委屈、傷心……種種情緒襲來讓我幾近崩潰。

我小聲地啜泣著,我不會相信的,怎麼能相信呢?行雲言笑晏晏地對我說:蜻蜓兒,等我……這一幕還如在眼前,讓我怎能相信對我如此親厚的人想要傷害我,甚至取我性命?

不知道哭了多久,忽然身上一暖,不知什麼時候梅繼堯已經半蹲在我麵前,給我圍上了一件披風。我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啞著聲音說:“你不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那山上會有狼……我害死了很多人是不是?”鼻子一酸,眼淚又掉了下來,“你為什麼要來救我?我……”

他一言不發,伸手抹去我的淚水,歎息一聲,把我擁入懷中,是如此的用力,我哽咽著推開他。他一手握住我推開他的手,我痛得低低地叫了一聲,他愕然地看著自己手上粘稠的液體,微弱的光線下,隻見他臉色鐵青,一臉盛怒。我渾身冷得顫抖著,他站起來把我攔腰抱起,低沉著聲音怒道:“明知道自己傷了都不去包紮,你這是哪門子的大夫?”說著便毫無顧忌地走向自己的軍帳。守夜的士兵雖然目不斜視,可我還是羞得把頭埋在他的懷裏。

軍帳裏不知什麼時候放了一個大木桶,桶裏的水熱氣蒸騰著。梅繼堯把我放下坐在他的床沿,手一動就把我那件又髒又破的外衣扯了下來,我驚呼一聲雙手緊抓著自己的衣領,大聲問道:“你想幹什麼?”

“你確定你的手這樣還能自己爬進那個木桶?”他眸子裏的怒意還未褪去,“或者你喜歡連著這樣髒兮兮的衣服泡進水裏一起洗?”

我很不甘心地噤聲,他抱起我把我放進那個大木桶,溫暖的熱水舒張著我的皮膚,釋放著我的疲累。他轉過身去坐在榻上拿起一本書側身背對著我,說:“別把傷了的手沾濕了。”

我懶懶地應了一聲,木桶的水浸過了我的脖子,我忍不住問了一句:“師兄,我的手傷了,你心痛嗎?”

他背對著我不吭聲,良久之後才說:“若你還是像以往那般天真無知,毫無防人之心,下次你傷的就不會隻是手。你看似聰明,可骨子裏實在是笨得很。”

我伸伸舌頭,又來了,說教的時候比我夏泓爹爹還有耐心。

我打了一個嗬欠,好困哪,我又說:“師兄,有空的時候我給你診診脈可好?”

“我沒病。”

“沒說你有病。隻是你自己覺不覺得這半年來你的脾氣好像壞了很多,一點點事情就生氣,以前都不是這樣的;我懷疑你是肝氣鬱積脈絡不暢……”

“夏晴深!”

“你看,又來了。好了好了,不診脈便罷了,何必動氣。”我心裏偷笑著,誰叫你對我那麼冷冰冰的,不給好臉色給我看我就氣氣你咯……

水還是很熱,很舒服,我的眼皮不知不覺就垂下了,梅繼堯不耐煩地問道:“你究竟洗好了沒有?晴兒……晴兒?”

我恍恍惚惚地一歪頭,便雲裏霧裏地睡過去了。

半夜迷迷糊糊的,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說話。

“章太醫,她的手無甚大礙吧?”

“王爺,小人已經給她清理過傷口,敷好了藥,應當沒有什麼問題,隻是刮傷得有點深,要一些時日才能好……可是,王爺,這位姑娘的脈象有點……”

“章太醫不妨直言。”

“不知王爺可曾聽過有一種叫‘失心散”的迷藥?失心散若是放在人的飯食裏長期服用,病人會越來越嗜睡,甚至會忘記前塵舊事。那個方子我曾經見過,正途的人會用來治療失眠,可是……”

“可是也有人利用這樣的藥物來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對嗎?”

“王爺英明。這位姑娘若是最近頻頻嗜睡……”

“可有解藥?”

“若是中毒的時日尚淺,喝些解毒利泄的湯藥也許有效……”好吵耳,翻了個身,我又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