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司馬承中緊扣著的我的手,肅王伸手搭在司馬承中的手上,厲聲說:“承中,喝醉了就下去休息,別胡鬧!”
一道力量傳來,司馬承中的手一震,鬆開了我;我的手也是一麻,隻見肅王眼中閃過淩厲之色,梅繼堯卻笑了笑,抱歉地說:“今夜因私事叨擾了王兄的生辰盛會,繼堯不勝慚愧;來日定當設宴賠罪,自罰三大杯,消消王兄的氣。”
“設宴消氣?這倒是不必了。隻是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王弟可要小心世間悠悠之口,皆以為宣陽王府門風從此敗落……”
梅繼堯嘴角上揚,又露出那種風流不羈的笑容,“王兄放心,王兄不是為繼堯張羅了一門婚事了嗎?王兄的好意,繼堯會銘記在心的!夜已深,繼堯不便打擾,先行回府,告辭。”
他帶著我走出肅王府大門時,我才驚覺背後衣衫盡濕。
肅王府門前不遠處,早有馬車在等候。一個侍衛拉開了車簾,梅繼堯放開我的手先上了車,然後把手伸給我,潔白的手掌在我麵前攤開,月色下透著如玉一般的潤澤,我僵立著,心底有個聲音說:去吧,握住他的手,不要再放開了。可是我的理智瞬間又占了上風,我說:“慶庭謝過王爺搭救之恩,夜涼如水,不敢再叨擾王爺了,就此別過。”
說罷轉身就走,身後他淡然地說:“去哪裏?還是要回行雲那裏?難道今夜那一幕你還沒有看夠,還要自欺欺人嗎?”
我站定,背對著他,堅決地說:“行雲,他不是這樣的人,他是有苦衷的,隻是不方便告訴我而已。”頓了頓,我補充了一句:“他不是那種會覬覦謝家財富的人。”我省了一句:說不定,他是真的喜歡謝芳齡。
他冷笑一聲,道:“當然,他不是想口口口口,而是想毀了謝家。”
我一愣,毀了謝家?為什麼?
他微微皺眉身形一動欺身過來抓住我的手臂一提,我便穩穩當當地被“扔”到了車上。我撫著撞到車梁的肩惱怒地看著梅繼堯,他斜斜靠在車廂的右方,臉色蒼白似是疲累之極。
“你這是幹什麼?”我發火了,這算什麼?連自由都不打算給我了?
“誰都可以,唯獨行雲不可以……”他眼內一片深沉,清冷的目光中帶著一點憂傷,“你不可以和行雲在一起!”
“為什麼?那司馬承中呢?司馬承中可以嗎?剛才為什麼不把我交給他?”我心裏暗自淒然,和誰在一起都行?他不在乎我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了?
他抿著唇一言不發,雙目微閉。
“真是諷刺,是誰讓你來把我帶出肅王府的?也真難為宣陽王,為了一個小小的男寵不惜開罪肅王,惹來非議,演了這麼一場情綿意切的好戲給人看……”
他的鳳目忽然睜開,冷光乍現,“在你眼中,那隻是一場戲?”
我的心被刺痛了,“不是一場戲,難道是真情流露?”我把心一橫,高聲喊道:“停車!”
駕車的仆人猛地收住韁繩,馬匹長嘶一聲,馬車就此停住。
我跳下馬車,頭也不回地獨自一人走在冷冷清清的大街上。馬蹄聲在身後響起,他的馬車越過我,揚塵而去。
我的心裏似是有什麼在絞著,一陣接一陣的痛,我茫茫然地走著,不曉得走了多久,不知不覺間竟走回了雲府大門。
管家一看見我馬上拉我進府,緊張地說:“姑娘,你可回來了,再晚一點小菊可能就……”
我踏上那條小舟,穆青撐著竿子渡我到湖心的竹裏館,我走進房間時,看到行雲正背對著我靜靜地坐在書桌上,夜風從大開的窗戶裏放肆地吹進來,桌上,地上到處都是被吹飛得淩亂的我抄寫的詩稿。
不希望我跟行雲在一起?我心裏自嘲地笑笑,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我俯下身去撿地上的詩稿,說:“行雲,怎麼也不關一關窗?我的詩稿可都是抄得很辛苦的……”
“蜻蜓兒,”他站起來轉過身看著我,“我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
我把收好的書稿放在桌麵拿一方玉鎮紙壓好,“我今天讓你擔心了是不是?對不起啦,我也不知道會遇到司馬承中。小菊,你不要怪她……”
“蜻蜓兒,我……”他看著我一臉雲淡風輕滿不在乎的神色,猶豫了一下,道:“我以為,你會有很多事情要問我。”
“問你什麼?問你是不是肅王的人?問你和謝芳齡的事?我還記得那塊玉佩還是我給你的,一開始你就告訴我你向她提親了。”我低著頭說:“行雲,我和你之間,我一直很清楚,並沒有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