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兒,餓了嗎?我讓人熬了肉蓉粥,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久粒米不進了?”
“我……昏迷了很久嗎?”
行雲從丫鬟手裏拿過粥,細心地舀起一匙放在嘴邊吹了吹,才送到我的唇邊。我吃了兩口,不自在地說:“行雲,我自己來就好。”說著便要伸手去拿碗。這樣細心地嗬護我的行雲,讓我很不習慣。
行雲按住我的手,明亮的黑眸注視著我,說:“你不知道你現在有多憔悴,你也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他拂開我額上的碎發,“看見你墜崖的哪一瞬,”他抓過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這裏,硬生生地裂開了……”
我愕然,他眼中的憐惜和心疼無遮無掩地流露著,他伸手撫上我的臉,說:“我知道我自己錯過了什麼,蜻蜓兒,原諒我,你要知道,你從來沒有離開過我心裏,哪怕隻是半步。”
我癡癡地看著他,眼有淚光。
“所以,不要再回避我……”他歎息一聲,輕輕地把我攏入懷內,手臂漸漸收緊,在我耳邊說:“蜻蜓兒,我回來了,那個欠了你承諾,欠了你情分的行雲回來了。”
“行雲……”我被動地伏在他的肩上,說不清紛亂地交彙在心頭的是感動還是喜悅,還是淡淡的失落。他微熱的氣息暖暖地包圍著我,我手一動想要分開我和他之間的距離,可是,他卻抱得更緊了……
行雲,你是回來了,可是,我的心卻空空的,依然好像遺失了什麼一般。
我坐在窗前,身上披著一件厚重的毛領棉袍。窗欞上沾著幾片雪花,寒意逼人。丫鬟小菊捧著藥碗進來,對我說:“姑娘,該吃藥了。”
“小菊,”我抬起頭看著她,“你知不知道我是怎麼來到竹裏館的?”
小菊的眼神閃躲了一下,很快地說:“姑娘,小菊什麼也不知道,或許你去問主人吧,他最清楚了。”說罷放下碗,福一福身就出去了。
問行雲嗎?每次我想問這件事他都巧妙地轉移話題避開了,我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我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來。梅繼堯不會這樣把我丟給行雲的,否則在十裏長街他不會和行雲交手,他不會的……莫非,他出事了?我想起最後一眼看到他肩膀上的那隻青鳥,到底是幻覺還是什麼?
這麼一想,我的頭又痛了。我無聊賴地斜靠在窗邊的軟榻上,閉上眼睛,假寐。不多久,一陣輕輕的腳步聲響起,小菊看到桌上的那碗藥紋絲不動,有點急了,小聲地喚我:“姑娘,姑娘,你的藥快冷了……”
我依然一副昏然入睡的樣子。
“姐姐,這位就是讓主人那麼緊張而珍視的晴姑娘?為了醫治她主人不惜請求萬大夫破例的人?”
“噓——小聲點,主人說了,這些事都不能提起。”小菊緊張地看我一眼。
“她在竹裏館昏睡了整整五天,聽說主人一連幾天沒合過眼,這是真的嗎?”
小菊點點頭,又小聲地說:“她運氣真好,聽說我們主人在街頭撿她回來前,她已經在宣陽王府昏迷了十天……”
我的腦中訇然炸響,在街頭撿回來?在宣陽王府昏迷十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菊和那個丫鬟正準備退下,她們走到門口時,我猛然坐起身,說:“小菊,你等等!”
小菊嚇了一跳,哐啷一聲,手中的茶盞應聲落地碎成片片。她急忙去撿碎片,我喝止她說:“別撿了,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另一個丫鬟瑟縮著,小菊怯怯地走到我麵前來,垂下頭。
“剛才的話我都聽到了。”我說,眼看著她的臉色變得煞白,又說:“我會告訴行雲我什麼都知道了。”
她的腿一軟,立即跪在地上,帶著哭腔哀求道:“姑娘,小菊是無心之失……”
“如果不想被你的主人知道,那你就老老實實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問完了,就當作什麼都沒聽過,這樣可以嗎?”
“姑娘請不要為難奴婢……”她眼中似有淚光,和無言的委屈。
“今天是什麼日期?”
她似乎鬆了一口氣,回答道:“姑娘,今日已是正月十四。”
我心下一驚,已經過了一個新年?而我居然是在昏睡中渡過的,看來我前前後後昏迷了大概有半個月。我又問:“你說我是被撿回來的,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她支支吾吾的,我眸光冷冽地看她一眼,她吞吞吐吐地說:“初三那天清早,姑娘你被人用一床被子卷著放在了雲府所在的東盛大街街頭,聽說……”
我鐵青著臉,麵寒如霜,“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