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一衫之隔的他見我良久不說話忍不住叫我了。
“你走吧,我自己回去就好。”我說這話時已帶了哭腔,梅繼堯一聽,沉著地問:“你確定你沒事,真的自己回去就好?”
“是的,你走吧。我自己回去就好。”話剛說完,我忽而就打了一個噴嚏。梅繼堯離去的腳步聲響起,不一會兒,四周又恢複了死水般的沉寂。我忍不住哭了,真是冷心腸的人,把我連累成這樣說走就走,從這裏到書院有長長的一段路,恐怕回到家時所有的人都看到我的笑話了……
兩樹之間掛著的衣衫忽然被扯落,我怔怔地望著他,他的臉上沒有了平時玩世不恭的神色和戲謔的笑容,他定定地看著我,眼神裏盡是心疼和無奈,他大步走到我身邊蹲下來,伸手抹去我臉上的淚水,綿長的歎了一聲,這一聲是如此的熟悉可我想不起來在什麼時候聽到過。
“傻丫頭,長大成人而已,這有什麼好哭的?很難受嗎?”
“都是你害的!”我的眼淚又流出來了,別過頭不去看他。
他把弄髒的衣物放在包袱裏交給我,然後一把橫著抱起我,我大驚道:“你想幹什麼?”
“送你回去!”
“別人會看見的!”
“我就說你受傷了!”
“會弄髒你的!再說……”
“反正,今天又不是第一次抱你了,覺得吃了虧就告訴我,我會負責。”
幸好天色已經昏暗,他抱著我走進風荷院時也沒有什麼人看見,隻是把我娘嚇了一跳,以為我哪裏受到了嚴重傷害,進了裏屋梅繼堯放下我之前在我耳邊輕聲說了一句:“師妹,以後對我好一點,聽我的話多一點,可能我一高興就把今天的事忘了,嗯?”
“梅繼堯!你要挾我?”我恨得牙癢癢的,剛才還感激他也算是個謙謙君子,誰知道沒一陣子狐狸的尾巴就露出來了!
他嘴角一揚,對著我可惡一笑,“不是要挾,是要求……”
我把手中的包袱朝他摔去,他一下躲過,忽然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那裏竟有殷紅點點,我的血似乎一下子湧上頭腦,滿臉通紅,幾乎是哭著說:“你走,我不要見到你……”
結果,一連好幾天除了上學,我都躲了起來。阿鬆總問我那天我到哪裏去了讓他們找了好久,我推說身體不舒服回去了。行雲臉色卻怪怪的,但是我情緒很低落,也沒有說什麼。
行雲送我的紫水晶發串不見了,我想著應該就是那天丟了的,一連幾天有時間就跑到那黃楊樹林去找,可是它卻像平白消失了一般。我沮喪地走出樹林,沒想到梅繼堯就站在樹林前的那一大片空地上。
“師兄可看見我那束發的紫晶串?”
梅繼堯搖搖頭,磊落風流身長玉立地站在那裏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沒有想象中的尷尬,然而我也無半點心緒去招惹他,自顧自的向書院走去。
過了兩天,我坐在院子老柳樹下發呆時,梅繼堯徑直走了進來,一個招呼也不打,在我麵前扔下一個小布袋子就頭也不回地走了,我打開一看,的的確確是我那紫晶串,卻又隱隱覺得有哪裏不妥;不過能找回來就好,我心裏舒了一口氣,不再想太多了。
“行雲,明天下午我們去後山放風箏好嗎?我做了一個好大的蝴蝶風箏。”第二天中午下學的時候,我挨過行雲的桌子小聲說。
行雲卻隻是一言不發地看著我發上的紫晶串,又看著我微微一笑,眼神不明意味地閃過一絲譏誚,可消失得太快了,快得讓我反應不過來。
“明天下午我有事,如果你願意等我,我會來。”他說。
“好,那我們一言為定!”
結果,第二天下午,我在後山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行雲。大喬小喬卻來了。小喬吵著要放風箏,她做了個燕子風箏,要和我的風箏比一比。我無奈,隻好開始放風箏了。
風很大,卻不太猛,本來就是放風箏的好天氣,我的蝴蝶風箏是我做好後精心上色的,用了明黃丹朱靛青等多種顏色,即使飛了很高,還是可以看見栩栩如生的一抹色彩在天空任意翱翔。
我看看不遠處的小喬,她也在全神貫注地看著自己的風箏,那燕子飛得太高,隻剩一個黑點了,她興奮不已的大叫說:“蜻蜓兒,我的飛得比你高啊!”
“是嗎?”我看向她,嘴角的微笑頓時變成了驚恐,“小喬,小心!”我把手中的線軸拋落在地向她衝過去,她的腳已經踩在了山崖邊,整個人驚叫一聲就要向下滑,我明明可以抓住她的手的,指尖觸到她的手腕時腳下細碎的沙石直往下掉,於是連帶我自己也滑下了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