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慶庭大夫要到哪裏去呢?”
我輕咳一聲,“王府裏真是藏龍臥虎,恐怕我說句話打個噴嚏都有人千裏傳音送出小報告……”
梅繼堯伸出手掌,陽光下那隻白玉般修長的手掌上脈絡清晰可見,一隻青色的小鳥不知從何處飛出,輕輕地落在他的掌上,埋首低啄,依戀異常。
“我在太子府議事時,便知道了。”他走到我麵前,手掌輕輕一揚,青鳥又飛走了,“你答應過我的。”
短短幾個字,竟讓我心頭一窒。
“即使救不了他,我也該去看看。明知道還不了他的情,我隻想不要再欠他那麼多。”更何況是欠他一條命,恐怕我這輩子都難以心安,我望著梅繼堯,說:“你要相信我。”
他走過來拉著我推開後院的門徑直地走了進府,我沒想到他這般雷打不動地禁止我到長信侯府去,我也生氣了,掙紮著說:“梅繼堯,你別這樣,去哪裏是我的自由!”
“梅繼堯!你這個小氣鬼……”
走到月華閣門口,他才放開了我的手。
“他的人就在裏麵,章太醫在給他診治,你要看他,進去就可以了。”
我看著他,他的眼中坦蕩無砥,一片清明。
“他一直在裏麵?”
“三天,我給三天時間給你。三天之後,我把他送回長信侯府,屆時他是生是死,與人無尤。”他的眼中掠過一絲憂慮,“晴兒,你不可以再擅自出府。”
“好。”我知道他與司馬承中之間的恩怨不是說散就散的。
走進月華閣,內室之中司馬承中雙目緊閉地躺在榻上,章太醫正在給他把脈,見梅繼堯和我進來,便對梅繼堯微微點頭致意。
“長信侯的傷勢如何?”
“沒什麼起色。”章太醫搖搖頭,“這一掌倒是不重,但修羅掌的毒一日不解,他的神智就一日不能恢複。修羅掌的毒必須用碧玉青蛇的骨粉為解藥,可是……當今皇上的病情時有反複,也是因為這種毒。”
我站在榻前,看見司馬承中眉心上隱隱有道黑氣,想起當初梅繼堯也曾中過修羅掌但是大難不死,不禁靈光一現,看著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梅繼堯說:“有個辦法可以一試,但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第二天清早,司馬承中還是沒有醒來。我讓人拿了一個小盆子裏麵放了水裝了條小魚,放在地上;然後便開始替他在相關穴位施針,時間到了拔出金針後,我用一柄小刀割破了他的右手食指,看著他的略顯暗紫色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盆中,片刻之後,那條小魚便掙紮著翻了翻身,死了。
我無奈地看看梅繼堯,梅繼堯冷冷地說:“夏晴深,還想得寸進尺?你別忘了,他是我的仇人。”
“那好吧,我不勉強你。”可他也是你的兄弟,若你要他死,他還能躺在此處?你不願救他,昨天又豈會割腕取血?我拉著他的手臂就往門外走,“師兄,若是他真的死了,說不定日後我會心心念念他的好呢……”
梅繼堯頓住腳步,看著我,嘴角抿出那樣深的弧度,我不禁失笑。我知道,這一次我又得逞了。
第三天,施完針後,又如是地給他放了手指的血,水盆裏的魚堅持了很久仍是生蹦活跳的,我舒了一口氣,正以為他身上的毒已經清除的時候,那條魚卻又翻了肚子。然而這種失望並沒有持續太久,司馬承中終於醒了。
我看見他的手指動了動。
他的意識還在渙散中,我隻得吩咐丫鬟給他喂一些肉湯和清粥,接著他又沉沉睡去。兩個時辰後,坐在一旁的我忽然聽到他迷糊地呢喃了一句:“庭兒……不要這樣……”
我的心一緊,一酸,伸手握住他的手,柔聲說:“承中,我在這裏,我們回東庭了……你有沒有覺得哪裏難受?”
他沒說話,隻是攥緊了我的手。
我仔細地給他檢查過肩部的掌傷,那處瘀青已經逐漸散去,手腳的知覺還是很正常,內髒也沒有什麼大礙,按道理說他的血還是餘毒未清,必定會造成傷害,可是我根本檢查不出什麼來。
“我要回長信侯府。”他似乎很疲倦,雙眼微閉。
“你知道這裏不是侯府?”
他不回答我。那麼,梅繼堯的血解了他身上大部分的毒這件事他也知道了?他會作何感想?這個時候,成閱匆匆走進來對我說:“姑娘,王爺請你到天心閣的客廳去,說有客人來了。”
我走進天心閣,忽然眼前一花,一個穿著粉色單衫襦裙肩披紗羅的女子一陣風似的撲過來,猝不及防地被她摟住脖子,我嚇了一跳,隻聽得那女子歡喜而嬌憨地大聲說:“蜻蜓兒,我想死你了!怎麼都不回來看看我們大家?”
這不是小喬的聲音嗎?我驚喜地看著麵前嬌俏可人的少女,她已經長得和我一樣高,出落得水靈靈的,我看著她,眼眶微微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