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又小聲抽泣地跟在後麵。

三人在黑幕中默默穿行。

從夜色粘稠的子時,走到晨光微醺的黎明。

穿過風聲陣陣的街道、走過蟬鳴鳥叫的叢林,終於到達崎嶇陡峭的高山。

這山高聳入雲,根本沒有入山的路,山的外層都是一層光滑的石壁。

但隔著四丈便有一個凸起的石塊,西門吹雪抱著葉孤城幾個起身便飛到了山中間。

那姑娘輕功低微,幾個起身都沒能夠著那凸起的石頭,便索性放棄,抓著石壁間偶爾冒出來的小草不斷地向上攀爬。

但那幾根脆弱的草又怎能承受住她的體重,不一會她便又摔了一下來。

弈秋見西門吹雪的身影已看不見,足尖一點,便消失在雲霧間。

那姑娘仰頭看著她消失的背影,淚卻又止不住留了下來。

山頂雜草叢生,各種樹木花草都自由地生長著,從上往下看雲纏霧繞,仿佛是奔騰而過下的瀑布,因激流而下而形成一層層水霧。

一大塊長形的巨石橫在一旁,因長年風吹雨打,表麵凸凹不平。

西門吹雪把葉孤城放在石頭上,而用對著地麵便是一掌。

“嘭”的一聲,塵土飛上半空,一個半丈長的坑便出現在眼前。塵土還未落下,西門吹雪便又是一掌下去,弈秋隻覺得地麵都在微搖。

西門吹雪脫下白袍直接放入坑內,正欲把葉孤城放入裏麵時,弈秋道:“若有一種方法能讓人死而複生,你覺得他會願意活下去嗎?

西門吹雪看了看弈秋,歎息道:“他不會願意的,隻要他還是葉孤城。”

“若他已不是葉孤城,又該如何。”

西門吹雪看了看底下煙雲浩渺的雲霧道:“這世間少一個人失望罷了。”

弈秋走近,把手伸進他掌心道:“縱使你不說,也定是希望他還活著吧。”

西門吹雪未答,隻是把她摟進懷中,良久才道:“這世間能值得一戰的人太少了。”

弈秋摸了摸肚子裏的孩子道:“既如此,便讓他活。”剛說完便躍到石頭上,盤膝而坐,眨眼間一把古琴便出現在她手中。

弈秋深吸一口氣,指間微動,琴弦勾起,琴音在空氣中一層一層的擴散。

狂風驟起,琴音越來越密集,琴弦上白光漸濃。

葉孤城的屍體漸漸被浮上半空,而後,整個人被白光包裹成一個繭,全身光華流轉。

西門吹雪臉上的驚歎之色已掩不住,但看著弈秋頭頂上的汗水一滴一滴流下,不由轉為一臉擔憂。

半柱香的時間已過,弈秋咬牙彈出最後一個音符,終支撐不住癱軟在一旁。

西門吹雪把她抱在自己懷中,用帕子給她擦完汗。看著她蒼白的臉,查看了一番她的脈象,什麼也沒說,便輸入內力給她溫養。

弈秋的臉色緩和了一點,見西門吹雪的眉頭緊蹙便道:“你不用擔心,我沒有大礙,修養幾日便好。”

西門吹雪還未說什麼,卻聽一個熟悉的聲音道:“我沒死?”

西門吹雪轉過身,隻見葉孤城正站在一旁,一臉不解之色。

西門吹雪眼中帶了一絲喜色,卻冷冷道:“我妻子救了你。”

葉孤城站在原地,過了一會突然大笑一聲,笑聲直入九霄卻帶了一絲蒼涼。

“我本是該死之人,你又何必救我。”

西門吹雪道:“該死不該死,又有誰說得清。”

弈秋強撐著站起來,從懷裏拿出一塊人皮麵具道:“此人皮麵具世間無人能識破,若你不想以葉孤城的身份活下去,便用它吧。”

葉孤城背對著倆人良久未說話,周身散發著一股迷惘的氣息。

弈秋把人皮麵具塞進他懷裏道:“山底還有一個傻姑娘在等著你,她一路哭著跟過來,你若對她煩了,便別從那邊下去,免得被她纏住。”

說完又不經意道:“那姑娘已經哭了幾個時辰了,再這樣下去估計會因為身體虛弱而暈倒,真是可憐,一番真心,別人去不珍惜。”

西門吹雪未語,眼中劃過一絲笑意把弈秋橫抱在懷道:“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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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孤城待陽光從頭頂傾泄而下時,才挪動了一下手指,拿出了懷裏的那張人皮麵具。

那人皮麵具薄如蟬翼,在陽光的照射下,呈透明狀,仿佛不經意間便會融入空氣中。

葉孤城把它放在臉頰上,那麵具一下滲入皮肉裏,仿佛成了肌膚的一部分,而他也變成了一個清秀的少年。

葉孤城把手放在臉上撫摩了一會,終歎了口氣,一躍而下。

險峻的石壁在他眼中一如平地,幾個身影晃過,他已到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