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實處。她這一輩子風光半生,落得今日這個境地,又該去怪誰?
怪自己當年不該心軟,讓父母照顧容瑕?
怪陛下對容瑕太過優容,養成了他的野心?
不,不對。
怪隻怪蔣家的男人昏聵無能,不念舊情,做下殘害忠良這等事,最終落得了報應。
時也命也,她又能怪得了誰?
“娘娘的意思,我明白了,”福平太後站起身,朝班嫿略點了點頭,“告退。”
班嫿端茶的手一頓,茶水滲到了杯子外麵,她站起身對福平太後行了一個禮,這個禮,與她當年還是郡主時行的一模一樣,“班嫿,恭送娘娘。”
福平太後受了她這個禮,退後兩步道:“娘娘多保重,告辭。”
班嫿站著沒動,直到福平太後離開,才緩緩地回神,把杯子放回桌上,輕輕擦幹淨自己的手,她聲音有些沙啞道:“來人。”
“屬下在。”守在門外的杜九走了進來。
“傳我命令。派兵護送福平太後去和親王處,明日即刻出發。和親王孝心可嘉,賞三百護衛,到蔣氏皇族裏陵墓守衛和親王與福平太後安全,若無本宮或陛下的命令,不可讓人輕易進出。”班嫿閉上眼,“你派一些可靠的人去,不要慢待了他們。”
杜九心中如雷擊鼓,娘娘這是要圈禁前朝廢太子與前朝太後?
三百護衛……這麼多人守在陵墓前,和親王這一輩子,隻怕都無緣再出來了。
他不知道娘娘以何種心情頒發下這道命令,他躬身行禮的手,甚至在忍不住的顫唞。
“還愣著做什麼?”班嫿看著他,“難道本宮的話,對你沒有用麼?”
“屬下……領命。”
杜九站起身時,發現皇後娘娘麵色難看到極點,他以為皇後娘娘會收回命令,但是直到他出宮,直到他騎馬來到和親王的住處頒旨,都沒有人來告訴他,皇後娘娘已經收回了命令。
“臣領旨,”和親王聽完這道旨意,神情蒼白如紙,“多謝陛下與皇後娘娘。”
杜九見他這樣,起了幾分憐憫之心:“令妹與前朝勾結,刺殺陛下,陛下傷重,今日才醒轉過來,娘娘因此才會動怒。待娘娘息怒,或許會收回命令也不一定。”
“多謝杜大人寬慰,”和親王頹然一笑,“舍妹釀下如此大錯,娘娘與陛下尚能饒我等性命,微臣感激不盡,又怎敢有怨。”
杜九覺得和親王也挺倒黴的,老老實實地禪讓了皇位,本該被陛下榮養著,誰知道總是有一堆人跳出來拖他後腿,先是他的原配夫人,後是他的親妹妹,這命格……再說已是無益,杜九抱拳道:“王爺能想明白就好,下官告辭。”
“杜大人慢走。”和親王苦笑,親自把杜九送到正門外後,才扶著門框吐出一口血來。
“王爺,”他唯一的妾室驚惶地扶住他,“您怎麼樣了?”
和親王搖頭,擦去嘴角的血跡:“我沒事。”
夕陽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班嫿從椅子上站起身,她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腰肢,走出了殿門。如意見到她出來,臉上忍不住露出了幾分喜意,“娘娘。”
她擔心娘娘單獨待在裏麵出什麼事,現在見人終於現身,才敢放下心來。
金色的夕陽灑在班嫿身上,如意怔怔道:“娘娘,您現在瞧著真好看。”
“哪裏好看?”班嫿笑了笑,蒼白的臉上露出幾分血色,“難道我以前就不好看了?”
“娘娘日日都是好看的,”如意忙解釋道,“奴婢最笨,娘娘您別嫌棄奴婢。”
“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意,”班嫿敲了敲她的頭頂,“走吧,回宮。”
“王德,”容瑕靠坐在床頭,看著窗外的夕陽,“現在快酉時了?”
“回陛下,現在是酉時上刻。”
“皇後娘娘出去多久了?”容瑕轉頭瞧他,“一個時辰還是兩個時辰?”
“陛下……娘娘出去兩個時辰了,”王德覺得陛下眼神有些奇怪,低著頭不敢直視他的雙眼。
“朕知道了。”
正說著,外麵就傳來腳步聲,班嫿臉上略帶著笑意走進來,見容瑕坐在床上,便道:“你怎麼又坐起來了?禦醫不是說過,你現在傷勢嚴重,不可久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