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時光在她的身上是凝滯不前的,無論是幾年還是幾十年,亦或者是幾百年,她似乎都是這樣,沒有任何的變化。
她和霧鏡已經是很久很久的好朋友了,在霧鏡還沒有性別時,搖歡就認識了她。
剛認識的時候她和霧鏡的關係並沒有那麼友好,她還凶神惡煞地逼霧鏡給她講話本子。霧鏡在長安城淬煉過很久,她的身上有這個山林妖精所沒有的煙火氣。
搖歡很喜歡這種氣息,也很喜歡霧鏡說的那些故事,那個時候她趴在這塊其貌不揚的石頭邊上,能整整一天都不動彈。
如今,霧鏡的修為很快就可以化成人形了,她卻依舊是當初見到霧鏡時的那樣。
搖歡一直以為自己長不大了,哪怕這會隻是身量長了幾寸,她也欣喜若狂。正跟個陀螺一樣歡喜地轉著圈,搖歡的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她這長高的幾寸,該不會是帝君總拎她,一不小心把她拉長了吧……?
霧鏡原本也替她高興,這會見跟個小旋風一樣轉悠的搖歡突然臉色凝重地停下來,心下不由也是一“咯噔”,隱隱地泛起一股不安來:“搖歡,哪裏不舒服嗎?”
搖歡小心翼翼地抱住自己的尾巴,神情莊重:“我有件事得去問問帝君。”
霧鏡從未見過搖歡這種表情,她從來都是嬉皮笑臉,毫不正經的。當下也被唬得不輕,連忙滿口應道:“那你快去,我在這裏等你啊。”
帝君的住居和搖歡的山洞很近。
搖歡抱著尾巴走到帝君的院子裏時,帝君正在給小蘭草澆水。他修長的手指卷著荷葉,荷葉上是晶瑩剔透的水珠,正從荷葉上一顆一顆地滾下來,全部喂給了小蘭草。
然後那株小蘭草抖了抖它的草葉,精神飽滿地伸了個懶腰。
搖歡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小蘭草在她那明明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怎麼到了帝君手裏,就跟仙草一樣了……
她腆著臉湊過去,搖了搖尾巴,軟乎乎地叫了聲:“帝君。”
正打理小蘭草的帝君輕瞥了搖歡一眼,不為所動。
搖歡挪了挪她的尾巴,又往帝君身邊湊了湊。
咦,還沒反應……?
以往她隻要太過靠近,帝君總是會曲指把她彈開一些。
難道不夠近?
搖歡皺了皺眉鼻子,用爪子輕輕地戳了他一下,然後飛快地收回來,裝作若無其事打量小蘭草的樣子。
帝君動作一頓,把指間的荷葉輕輕一彈,捧著小蘭草就往回走。
搖歡這會顧不得麵子不麵子了,她一尾巴卷上去,牢牢地抱住帝君的大腿,整條龍瞬間纏在了他的身上:“帝君你別不理我呀,你都把我拎長了……你是不是不想負責啊。”
她不管不顧跟倒豆子一樣指控他,話音剛落,她就被帝君身上散發的氣息震落下去。
她嗷嗚著嚎了一聲,幹脆躺在地上耍賴:“你把我震得撒手人寰了。”
帝君正往屋裏走的步子一頓,細細咀嚼了下從她嘴裏蹦出的“撒手人寰”四個字,頗有些孺子不可教也的無奈感。
搖歡眼見著他停下來的,一骨碌地從地上爬起來,嗖的一下躥到他身前,繃直了自己的尾巴尖,用爪子比劃了下:“你看,我是不是長高了。”
她那一臉機靈相看著委實有些喜感。
帝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點頭:“嗯。”
那一聲“嗯”還是從鼻息裏發出的,絲毫沒有一點的驚訝感。
搖歡撅嘴,對他的反應有些不滿意。但她這會有事要問帝君,自然不敢發作。她搖了搖尾巴,指了指他捧著石罐的手指,有些討好地把腦袋湊到他麵前:“帝君你再戳我腦門幾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