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2章 衰敗的頹然(1 / 2)

呆在占星樓的亡星清楚地感受到彼岸的離開,他隻能默默地長歎一口氣,卻在下一秒猛地張大了雙眼:浩瀚的星空中有一顆命星竟然開始黯淡!

她曾聽人說愛是含笑飲鴆酒,這話她從前不信。可等她真正遇上心中所愛的時候,她才知道甜言蜜語皆是含毒的蜜藥,而她甘之如飴。秋日將盡,鳳墨瑾半垂著眼坐在亭子裏,安安靜靜地看著院子裏的葉子隨著那簌簌的冷風飄落,她的臉上失去了往日的活潑好動,卻多了一種衰敗的頹然。

整個鳳離國的人都以為她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女子,自幼被所有人捧在掌心無憂無慮地長大,及笄後即便不可避免聯姻的結局,卻因為聯姻的對象是自己的心上人而使得這場政治婚姻變的如此讓人豔羨,就連鳳墨瑾自己在坐上花轎來到這月漓城的時候都一直以為自己迎來的是幸福,卻未曾想原隻是一場悲劇和哀怨的開端。

鳳墨瑾想起在月漓城的婚禮的結束後,她滿心歡喜地坐在床邊,等著自己最愛的那個人挑起自己的蓋頭,牽著自己的手喝一杯合巹酒,彼此說著相守白頭的誓言。

她記得那一日自己的嘴角一直沒有停止上揚,即便隨著時間的流逝,夜色越來越深,她也沒有絲毫懷疑過寧瀟對自己的心思。可是直到她等的累及和衣入睡,她也沒有沒能夠等到寧瀟。

翌日清醒後,她拐彎抹角地打聽才知道那人新婚之夜原是宿在書房。她的新婚,她期盼已久的新婚之夜,最終卻是獨守空閨。

可那個時刻她還可以安慰自己也許那是因為寧瀟的溫柔,因為那人不願喚醒勞累的自己才會委屈自己暫宿書房,於是她乖巧的一人例行給自己的公公婆婆奉茶請安,努力做一個溫柔嫻靜的兒媳,甚至還捧著寧瀟的衣服打算送到書房侍候她更衣,做一個識禮的妻子。

“也許那個時候不去才是最好的。”茫然地看著眼前的景色,鳳墨瑾微微側了側身,隨意地靠在亭子的扶欄上,眼中一片悲哀。那日若她不去書房便不會聽見那甜膩的呻吟,不會聽見自己的夫君是如何用著和對待自己相似的溫柔的話語跟另一個女子調情;她若不推門而入,就不會看到一個陌生豔麗的女子衣衫半褪,雙手摟著寧瀟的脖子,不會看到寧瀟落到那女子胸前的吻以及抬眼望向自己時那****未散卻帶著警告的眼神。

看不見就好、聽不見就好,如此她還可以活在自欺欺人的假象裏。那一****放下衣服倉皇而逃,滿心的痛楚和無措卻不知該與何人說。

她嫁給寧瀟,成的是兩國的婚,所背負的不僅僅是渺小的愛戀還有兩國之間的和平和安寧。明明鳳墨清還在寧瀟,她卻不敢撲到王兄懷裏肆意地哭一場;明明畫凝還在,她卻不能說出自己心底的半分痛苦。

鳳墨瑾知道,若她說了,鳳墨清會不顧一切地帶她離開這裏,畫凝甚至還會毫不客氣地出手對付寧瀟,可這之後呢?這之後是她失去寧瀟,是她以鳳離國和漓淵國兩國百姓的人命當做賭博的籌碼!

她賭不起,她很懦弱,她隻能無力地躲進新房裏,然後茫然地看著一屋子溫暖未散的喜慶卻絲毫都哭不出來,她可以失去全部,卻唯獨不想要失去最後的尊嚴。

“鳳墨瑾,你知道的,若你將今日之事說出口,等待鳳離國和漓淵國的會是什麼。你若安分守己,人前我自會與你鶼鰈情深,人後,你也莫管本公子的閑事。”那個曾經溫柔喚著她“小瑾”的人用殘忍的語氣狠狠地撕扯著鳳墨瑾最後的防備,他站在門外毫無顧忌地將從前的偽裝撕下,冷漠地告訴鳳墨瑾:從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他那樣的殘忍虛偽,可她就是一頭栽進了這個陷阱中。

“那我們就這樣說好了,人前鶼鰈情深,人後互不幹涉。”鳳墨瑾記得自己在聽了那長長的一段話後,依舊是沒有落下一滴淚水,相反她打開門仰起頭笑得一臉明媚。

她是鳳墨瑾,是鳳離國的三公主,她永遠都不會在一個不關心自己的人麵前露出一絲一毫的示弱!她可以懦弱、可以膽小、可以軟弱,但那都是在關心她的人麵前,在寧瀟麵前,不管她怎麼做,那人都不可能施舍她一點憐惜,更何況她不屑要施舍。

可她依舊會覺得難過,會想念,會懷念先前在月漓城的時候小心翼翼牽著她的手,帶著她穿梭在人群中的寧瀟;會懷念那個因為夜涼,就將她的手塞進自己的掌心,一點點將冰冷的手捂暖的寧瀟;會想念那個因為她的一句戲言便將整個月漓城的麵具都捧到她眼前的寧瀟……

那個被她所愛,唯獨對她溫柔的寧瀟是她期待的、懷念的、渴望的,卻也是真正虛假的。她竟是愛上了一個轉瞬即逝的幻影嗎?

“若不愛就好。”疲憊地閉上眼,鳳墨瑾輕聲的喃語並未在這寂靜的院子裏掀起多少漣漪。從鳳墨清幾人返回鳳離國之後,鳳墨瑾便和寧瀟徹底劃清了界限,確切的說是寧瀟單方麵地將鳳墨瑾踢出了他的世界。於是在整個月漓城隻有自己的鳳墨瑾徹底愛上了這個僻靜的院子,隻有在這裏,她看不到寧瀟時不時地帶進一個又一個妖嬈的女子;隻有在這裏,她聽不到底下侍女表麵恭敬私下的嗤笑聲;隻有這裏,她不需要去防備任何人,她可以肆意地哀悼著被自己愛上的那個人以及想念著遠在鳳離城的親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