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淡然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睜大了雙眼,眼角有一絲霧氣緩緩上升,她在哭,可她是精魅,沒有實體也就沒有眼淚,隻有霧氣。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迷蝶一遍一遍擦著自己的眼,一遍又一遍地對著彼岸道歉,她隻是想見鳳墨清一麵,以這具身體真實地站在那人麵前,可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麼做會害了恩公的性命。
她自有了意識便有些懵懂,沒人告訴過她有關於自身的一切,也沒有哪個能說清楚她這樣的形態是如何出現的。鳳墨清陷入昏迷之時恰是她開花之際,她隻當那人是因為太過用心照顧自己才會累的昏倒,可卻沒有想到這一昏睡竟是好幾日。
看著那些形形色色、奇奇怪怪的人進入鳳墨清的宮殿,意誌風發地進去,垂頭喪氣地出來,鳳墨清的身體卻一直沒好。迷蝶心裏的憂慮更甚,便天天在夜幕降臨之後以這精魅之身,進入鳳墨清的夢境內,希望這樣子能離得鳳墨清更近些,至少能陪著他。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因為她,鳳墨清才會陷入沉睡,也是因為她出於好心的舉動,才讓鳳墨清在各種治療下都沒有半分起色。
這些是她一直不知道的事情,可在彼岸的訴說中,顯然自己才是罪魁禍首。隻要一想到自己差點害死鳳墨清,迷蝶就忍不住哭泣內疚。
彼岸瞅著迷蝶,直到這人的情緒漸漸舒緩,才慢慢地說道:“你想見他的願望,我可以幫你實現,但相同的你要付出代價,精魅有實體本就是違背世間之理的事情,不付出代價無法維護世間之理。你願意嗎?”
“我願意。”迷蝶仰起頭,通紅的眼眶中霧氣還在不停地升騰,可她眼中的堅決卻讓彼岸的心微微一顫,好像在某一個時間,她也曾看到過這樣子滿是決意的眼,堅定地讓人說不出拒絕的話。
“這單生意,往生閣接了。”彼岸輕飄飄地聲音似從天際而來,迷蝶驚訝地發現,彼岸話音一落,自己的身子就變得異常輕盈,甚至開始漸漸變得透明,她還沒回過神,整個人已經化成一株小小的夢蓮,被彼岸簪在發間。
原路返回,彼岸還是不得不穿過那條通往往生的路,這是鳳墨清心底的夢境,與夢蓮無關,因此就算夢蓮不在,這夢境也不會改變一絲一毫。
隻是在即將踏出夢境的那一刹那,彼岸恍然聽見一個渾厚的男聲喊了一聲“孟婆”,她下意識地回頭,卻發現後麵除了黑暗之外什麼都沒有。
約莫是錯覺吧。
不甚在意地回頭,腳步不停,彼岸很快除了鳳墨清的夢境,雖然她在夢境呆的不足一個時辰,可現實中落日卻已沉。
彼岸一從夢境出來,畫凝立刻就迎了上去,圍著彼岸轉了一圈,確認她沒有傷這才放心地拍拍自己的胸口,隨後慢慢將自己的視線上移,最後定格在彼岸發上的一朵花簪。
“呀,夢蓮花!”畫凝指著彼岸頭上的花簪,不可置信地喊出聲,她還以為彼岸進入夢境去救鳳墨清,結局一定會是她摧毀了夢蓮花,畢竟一朵花幻化出來的影子對她們毫無用處,哪怕從這夢蓮花中出現的是難得的精魂。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彼岸會將夢蓮毫發無損地帶出來,而且看彼岸的眼神,似乎是從夢蓮花身上接了什麼生意。
“彼岸姑娘,請問二王子現下如何?”看著畫凝活蹦亂跳又大呼小叫的模樣,江情隻覺得好笑,可轉眼一想到鳳墨清還生死未明,他隻能忍住打趣畫凝的念頭,上前一步對著彼岸恭恭敬敬做了個揖才敢開口問道。
“無妨,這夢蓮本無意於傷害二王子。她隻是有個心願未了,我答應幫她實現這個願望,煩勞江將軍送我回一趟往生閣,我有樣東西需要拿。夢蓮花心願達成之日,便是二王子清醒之時。”
彼岸攜了畫凝一回到往生閣,便示意畫凝迅速地將店門關好,並開始設置了一個結界以防店內的東西跑出或者店外的人察覺到這裏不一樣的氣氛。
待一切準備妥善,彼岸才穿過後院徑自走向其中一間房,打開房門隻見裏麵陳列著各式女子用品,梳妝鏡、耳墜、木梳、簪子等,皆分類擺放整齊。
彼岸看了一會兒,直接便往放置梳妝鏡的地方走去,在一堆琳琅滿目的鏡子,她伸手將一麵極其不起眼的鏡子拿到手裏,動作輕柔地用絲帕拂去鏡子身上的蒙塵。
不多時原本死氣沉沉的鏡子煥然一新,並且猛地發出一道光,頃刻間將整個房間照亮,光線減弱之時,隻見鏡麵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繁複的花紋,鏡中的景象似被蒙了層霧氣,朦朦朧朧看不清,而且連彼岸的身影都看不到。
“姐姐,你讓我找的東西在這裏,為什麼要用到它啊?”彼岸剛準備離開房間,畫凝已經手拿著一個匣子急匆匆地跑過來,邊跑邊問著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