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壹日。
玫瑰聖城
[1].
藤本藍山最喜愛的花是玫瑰。最喜愛的玫瑰的部分是它的尖刺,與細嫩的花莖相連,從最最柔軟的地方破開伸展,成為最溫柔的盾。
在給她負責的郵輪起名時,她頭一個提出建議,將造型優雅、帶著股神秘宗教風格的豪華郵輪命名為“Assisi”。
玫瑰色打造的聖城,阿西西。
[2].
Assisi號郵輪上任何一位船員都知道她這個偏好,正因如此,在照看起位於頂層陽光房裏叢生的玫瑰來時都願意展現出自己無比的細膩之心。可又是誰都知道,比起喜愛的花來,這位年輕的女船長對於她負責的船隻才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真愛。
年輕的黑發亞裔女子端坐在巨大的檀木辦公桌後,黑色磨砂筆記本外接無線鼠標,手指飛快地滿鍵盤上跳躍。
推開船長室紅木門的Subasio(蘇巴修)無奈搖頭,他甚至不需要用腦子考慮,就知道對方正在興衝衝地刷Boss。藤本藍山平日裏充滿睿智的黑眸此刻牢牢鎖定著泛光的屏幕,各色閃爍的光芒倒映在她白皙的臉孔上,讓她一張精致的麵皮倒好似成了印象派畫家手中的調色板,不光這樣,還是被打了鋥亮鎂光燈的展覽品。
Subasio走進去拉開捂得嚴實的窗簾,溶合海洋藍和玫瑰色晚霞的光線完全漏入室內,逼得無法適應的視野一下熾亮如虛。
刹那的空白後,落地窗外恰巧一隻乘著風的白鷗以頭顱貼鏡,黑溜溜的眼睛盯看了一瞬,又一扇白翅掉頭“唰——”地就飛向遼闊的玫瑰海。
可憐猝不及防的Subasio被狠狠嚇了一大跳,腳在踉蹌時不慎勾住一旁扶椅的椅腿,頭顱直往透明玻璃上撞擊,撞出一塊深深的紅印來。
在他發出痛呼聲的同一時刻,那廂戰鬥正歡的藤本氣憤之下扔了鼠標,飛刀眼利索地甩向落地窗邊:
“你在做什麼啊!我Boss都被你嚇跑了!”
Subasio無力地揉著發紅額頭,鼓起腮幫氣哼哼地癱坐在猩紅絨毯上。敢怒不敢言的糾結表情顯現在他西方美少年的臉孔上,特別像是個可愛的受氣包正太,“藤·本·船·長!”他近乎是咬牙切齒,看起來平日裏沒少受船長的特殊關照,“我是來告訴你——你的聖城有·危·險!”
這下藤本藍山徹底不淡定了,手一揮直接掐滅還在鬧騰的屏幕,精致的麵孔略略扭曲:
“你·再·說·一·遍。”
Subasio:“……”
藤本也不再給他複述的機會,撩起隨意掛在椅背上的外套就走,離開時帶起一股輕浮熱風:“我要去看看清楚,是哪個不要命的小崽子敢對我藤本藍山的『聖城』出手。”
[3].
郵輪第三層,Bari珠寶公司投資建設,日本黑道資深龍頭入股的Doria會員製俱樂部。
安放在角落立柱上的唱碟機吱呀吱呀旋轉。
黃銅的外觀和配件縱使被人擦得鋥亮,也無可否認它顯然是個有些年歲的滄桑老家夥了。
Blues樂音猶如破損膠片播放出的老電影,緩慢流淌時仿佛存在一幀一幀的定格,甚至會有長達七秒的延遲。
Enea(艾涅亞斯)的名字來源於愛神之子,可他顯然不是一位具有浪漫情懷的男人。
全身成衣定製Armani溫莎黑西裝的他衣冠楚楚,衣料線條妥帖而暢達。Armani品牌素來以“低調美學的王者”著稱,在Enea身上卻穿出了猖獗浮誇的調子,成熟男人下巴上調以滄桑韻味的胡渣在他這裏也便成了充滿躁意的不耐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