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1 / 2)

目光卻被她胸口插著的一支箭吸引住了。箭矢入肉三分,大概已進入了心髒。她的傷口汩汩地流著血,看向我的眼神中有難過有歉然還有疼痛。她的嘴角溢出血來,血成暗紅,想來箭上抹了毒。喉頭動了動,終是沒忍住,“哇——”地吐出來,大片大片的黑血開在她衣服上,地上,如一朵朵開在深淵裏的黑色曼陀羅。

阿白堵著門,我看不見門後發生了什麼,隻聽到無數根羽箭沒入皮膚的沉悶聲,似做棺材的人在釘棺材板,陰冷而絕望。流矢也有射入殿內,一根根豎在地毯上,像極了亂墳崗上立著的一座座碑。

“阿白——”我聽到自己慘叫了一聲。阿白在那裏,她很痛苦,我得把她帶進來。三哥死死拉住我,不讓我衝到顯眼的地方去送死,可他拉不住我,一支箭已然擦著我裙角j□j了地麵。百夷王搭了把手,他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將我拉回來,拉進僻陰處。

白揚書氣急敗壞地怒吼在殿內回蕩,我耳膜被震的嗡嗡作響。我努力的睜大眼睛,不肯眨眼,生怕阿白從我眼前消失。釘棺材的聲音漸漸停了,許是逝去的人終於被鎖在了黑暗的沉睡之地。我癡癡的走過去,三哥和百夷王鬆了手,我走過去,抬起手去碰阿白的臉。她臉上有許多血汙,眼裏還閃著光彩。

阿白的雙手被亂箭釘在門上,保持著一腳踏出的姿勢一動不動。

我湊上前,聽得她細微的聲音,“安安……我……手賤……咳……選錯了……攻略……還好……你還活著……好好……活著……”

她的聲音越來越弱,我將耳朵整個貼上去才能勉強辨出她最後的話。

她說,安安,對不起。

我摟住她脖子,終於看清了她對著陽光的那一麵。無數根箭矢深入血肉,密密麻麻釘滿整個後背,有的竟是一根箭破開另一根箭,紮在了同樣的位置上。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我緊緊的摟住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邊呼喚。

——阿白,我們離開皇宮吧,我們找個有山有水的地方,再也不在這鬼地方受罪了。

——阿白,我想好了,我可以做飯給你吃。宮裏的禦廚新出了一種糕點,味道很好,味道蠻像提拉米蘇。

——阿白,如果你要教小孩子語文,我就教他們英語。我們要讓小家夥們個個會說四門外語……數學也可以教,但我倆貌似都不在行……

——阿白,我們還可以教小孩子畫漫畫,說不定以後還能出同人本……

——阿白,我們一起來的,說好了一起離開,為什麼你先走了?

——阿白……

我絮絮叨叨的說,她的身體則漸漸冰冷僵硬。明亮的陽光是一塊塊冰片,冷冷的,碎在屋簷下。我先前看到的畫卷輕緩的飄動,漸漸的模糊,如海市蜃樓般消散在半空中。

或許我真不該催促你,那分明是狗血小言情裏立flag的經典橋段,我怎麼就忘了呢?

我們是一體的,不分彼此,沒人能分開我們。我們走過這樣多的風雨,終於隻差一步就可見到彩虹,為什麼你先停住了腳步呢?

阿白,我覺得有一把利劍劈開了我的靈魂,一半在未知的空間裏消散,另一半在痛苦的掙紮。我覺得很痛……

阿白,利劍和上百支箭戳在身上究竟誰更痛一點呢?

阿白,我們定的同年同日死,為什麼你先走了呢?

我趴在阿白的胸`前,她的心髒停止了跳動,整個人冰冷如岩石。宮人們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把她身上的箭全部拔出,小心翼翼地將她抬上榻。她身上的衣服被我換了,身上的傷結成了疤,一塊塊褐色的痕跡布滿整個背部。

我敲敲她額頭,“你啊……真應了一句話。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她沒有反應,靜靜地躺著。

“阿白,他們想將你土葬。我想你那麼怕蟲子,一個人在地下肯定不得安生。所以我給你選了火葬,怎麼樣?”

“聽人說,留著逝者的骨灰就等於留著逝者的魂。我把你的骨灰留下來,你是不是就一直在我身邊?”

“我知道你不會想要我現在就下去陪你,所以我不會自尋短見的……放心吧,你家那位的命背在我身上,我會等他百年之後再去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