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下雪了,在這座很少下雪的城市,就顯得稀奇,也格外的冷。瑞雪兆豐年,下雪就是下預兆,突然下雪了,超乎平常的事情發生,也就合乎情理。
大地厚德載物,賦予人人均等機緣,這一場雪,也不偏袒,隻要你有心,它就是為你而下。上至達官貴人,下及黎民百姓,對誰來說,這場雪都是埋葬過去,展望未來的起始點,標誌點。
狄坤也有這樣的想法,他希望這場雪過後,自己能找到一個好工作,至少要體麵一點。這樣既給母親爭麵子,也好讓自己找個女朋友。母親老了,最大的願望就是讓自己成家,抱上孫子。這段時間一直很鬱悶,這場雪從淩晨就開始下,看著雪花飛舞,狄坤心情舒暢了很多。
狄坤不是好吃懶做,去年退伍回來,就一直在找工作,倉庫管理員幹了幾天,保安幹了兩個月,都覺著沒趣,辭職了。實在沒轍,跟著幾個鄰居夥伴,到勞務市場找零工,一會兒是拌砂漿,一會是搬磚頭,一會上車,一會下車,活很忙很累,工錢倒不少,一天掙個兩幾百,也是常事。可這樣的工作,不體麵,一個小夥子,整天灰頭土臉,實誠的姑娘可能會看得上,但現在的姑娘誰還這麼實誠,至少在談戀愛時,要有些麵子。
親戚朋友安排了幾次相親,都沒有成,麵上姑娘說沒緣分,不對眼。可私下,人家說,樣子很不錯,人品也不錯,就是整天打零工,沒事業心,看不到未來。愛一個人,談戀愛是談現在,嫁是嫁未來。對這些說法,狄坤一直很不在意,說實話,就那些姑娘,他一個沒看上眼。
狄坤決定改變現狀的是兩個月前的一次相親,女方竟然是自己小學就暗戀的一個同學,叫麗娟,兩人看似一見如故,怦然心動,可聊了很多,都很高興,一分開就沒了下文。後來是另一個同學暴出了根源,說因為狄坤沒正經事幹。情動心傷,這次狄坤真為麗娟動心了,為她動心,也就為自己煩心,害了相思,他發誓,真該找份像樣的工作了。
越是急著找,越找不到,越找不到就越鬱悶。狄坤閑著沒事,天天找朋友朋友找,都是去喝酒。母親看在眼裏,也急在心上。母親很內疚,是自己沒能給兒子一個好的家庭,好的平台。別人家的兒子退伍回來都能安排工作,狄坤回來,自己沒那能耐。
而實際上,狄坤並沒有埋怨過母親,在他眼裏,母親是偉大的,當年,父親跟母親離婚,狄坤是可以跟父親的,父親家裏條件不錯,但母親死活不同意,說自己就算是討飯,也要把孩子留在身邊,撫養成人。母親說話算話,一個人靠擺地攤,把狄坤撫養大了。高三那年,狄坤高考落榜,狄坤是故意沒考好,他知道母親實在拿不出學費。母親不知,想讓他再補習,複讀一年,上大學是母親的夙願。狄坤說自己不想讀書,想去當兵。母親隻好讓他去當兵。
在部隊裏,狄坤軍事素質很好,散打射擊都保持著全連第一的好成績。麵臨退伍,連長有意讓他提幹,雖然他表現良好,畢竟名額有限,需要去活動活動,爭取指標。狄坤知道,這活動經費數目不小,他不得不告訴連長,自己不想待在部隊了。連長狠狠批了他一頓,說他沒出息,狄坤無言以對,偷偷哭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