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工作可辛苦了。賺了錢都被我吃了。”怏怏地抬頭,看到遠處突然高興起來,指著那邊叫“哥哥!”

趙多玲回頭,小慶大約沒想到自己會被看到,有些慌張,眼睛不知道往哪裏看才好。想走吧,可又還想跟小家夥說幾句話。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小家夥了。總惦記她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哪怕明知道她是回家了,在大宅肯定沒有哪一樣會不讓她如意的,但心裏就是放不下,要看一眼才能安心。

畢竟抱來的時候那麼一丁點,他一把屎一把尿帶到這麼大。這過程雖然苦是苦了點,可有小妹在,他心是暖的。現在人送回去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心裏空蕩蕩的。

小家夥掙紮著要下來“哥哥來看我了。”

趙多玲猶豫了一下,讓喜慶把小慶叫過來。

小慶跟著喜慶過來,高興得不知道怎麼好,搓著手。小家夥看到他也高興極了,恨不得把沒見到哥哥的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無巨細全講一遍,從早上吃了什麼,遇上什麼人說了什麼,嘟嘟個沒完。小慶也耐煩聽。

他還帶了吃的來。用白塑料袋裝著。大概是什麼糕,小小的圓圓的,中間有點黑糖,怕冷了貼身放著,拿出來雖然是熱的但已經成了一團。

他有點窘迫。覺得小妹現在吃的東西都是好東西了,自己帶這些來,不知道趙多玲肯不肯讓她吃,解釋“頂幹淨的老頭做的。也沒落灰。”

趙多玲沒有反對,他才拿給田田。

小家夥可喜歡了,分給媽媽吃,分給姐姐吃。

趙多玲看她高興的樣子,臉上也不由有些笑意。有時候她想,田田一切重來也沒有什麼不好的。自己沒有能給她一個美好的童年,也沒有給她一個好的生活環境,現在全部都可以補償給她了。有一天她也許會想起來自己曾經做過什麼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也許永遠都不會再記得,但這些都不重要。她有新的、更好的人生,會成為更優秀的人,過上更多姿多彩的生活。

趙多玲滿懷慈愛,摸摸小女兒的腦袋,看向小慶。

小慶這些年的經曆趙多玲知道一些。

林中仁總是有意無意要在她麵前提一提。

說小慶之前回了一趟老家之後,大概是心裏愧,就沒再回首都來了,一直在各個城市裏打短工掙錢,什麼都幹。後來跟他一道打工的人有認識的老鄉在某公司國外工廠幹活,說那裏待遇好。工友就拉他一起做為勞工出的國。

那個地方,相對中國來說要落後不少,本地治安也不好。當時他把田田抱回去,別人也不知道他從哪裏抱了個孩子回來,公司很有意見,把他的工資壓得很低,他要麼繼續幹,要麼就隻有走人。他也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幹。

一個男人工作累、工資低,得養孩子,還得攢錢想辦法把孩子帶回來。就是這樣,一點委屈也沒讓孩子受,後來有人找上門來要孩子,是在本地勢力比較大的一夥人。據說當時小慶不肯交人,腿都被打斷了,好長一段時間都有點跛。

用林中仁的話說“他以前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做過什麼樣的事,哪怕他不記得了也不能就這樣抵過,可他雖然不記得也從來沒有逃避責任,或者以失憶為借口來為自己開脫。一直默默地用自己的方式向家人贖罪,並沒有半點怨言。那是不是我們也應該給他一個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