廓,我怕他暈倒在前麵的路上所以沒有聽到我的聲音,所以又摸索著往回走,走到瀑布入口,又倒回去再往洞裏走,我的腦袋都被恐慌填滿,暈暈乎乎的,連腿都快跨不動了。
“也許他趁機逃走了。”吳昔悶悶地說,“為什麼要這麼著急,反正你早晚要放他走的。”
“怎麼可能,他要逃早就逃了。”一股失望感彌散開來,“更何況,他根本就沒拿攝像機走,他這麼走了有什麼意義。”
“你就這麼肯定他沒拿?”
我不確定,可我就是一個一條路要走到底的人。很多時候我會想,我隻要在開始的時候不做那個決定,或者,在中途的時候一個動作,一個想法不一樣,很多事情就不會那麼糟。
我繼續往前麵走,用腳試探整個過道的路,我繼續喊,像不要喉嚨了一樣。“吳笙,是你嗎?”而我也終於收到了回應。
作者有話要說:
☆、無聲無息
稍有常識的人就應該知道不應該在洞穴裏大喊,因為你不清楚洞穴的結構和石頭鬆散程度。也許那塊鬆了的石頭就在你的頭頂,等待你。很多事,一個動作一個想法就可以決定最糟的走向,所以才有那麼多的人相信冥冥注定。
比如現在,我是被陳青拖出來的,我睜開眼睛,感覺旁邊的脖子異常疼痛,它怪異地扭曲著,我摸了摸他的鼻息,他死了。他扭曲地垂在那裏,,我感覺整個身體正在失血,越來越冷,陳青手忙腳亂地把衣服解下來,捂在傷口處,他的眼淚濺在我的臉上,抽泣聲越來越模糊。
我在床上躺了好幾天,我感覺屬於他的內髒器官和連接的血管、神經、淋巴係統通通都在衰竭,我的整個身體像癱瘓了一樣不太能動,他的頭並沒有出現腐爛的情況,安靜地躺在我的左側。我的手遲緩地往枕頭底下探,找到了感冒盒子,陳青正給我擦臉,我把它塞到陳青手裏,他不接,我的嘴想說什麼,但總說不清,還流下了一些惡心的口水。他給我擦掉,俯下`身來吻了一下我的額頭,我的淚水胡亂地流著,我想任何人都不會明白這種心情。
“你等我,我回我們以前待的那個房子那兒,我一定會找人來救你的。”
一周後,我躺在父母所住的居所裏,房間裏,父母和那個當醫生的親戚商量如何秘密地做頭顱摘除手術,因為不確定我身體內血管的分布和兩個頭與身體的聯係,需要做術前的檢查,還需要專業的手術設備,必須要大醫院的支持。而我旁邊的那個頭,還是沒有腐爛,看起來就隻是像睡著了一樣。
陳青端著東西進房間,父母朝他點了下頭,那些人就都出去了,我的身體狀況還是不好,話都說不出來。“一定會好起來的,不用擔心。”他安慰我,然後喂我東西。
我想任何人都不會明白這種心情,因為我不是吳笙,盡管我接替這個身體繼續進行第一人稱的講述,但我確實是吳昔。大多數說法認為記憶保存在海馬體上,海馬體在大腦裏,現代醫學對此還沒有下結論,也有醫生證實記憶還會存在在心髒、淋巴組織等上麵。然而不管在什麼上麵,屬於我的人體器官都已經或者正在死去。但我沒死,我占據了吳笙的腦袋,我擁有了他的記憶,也包括我自己的。我不清楚這意味著什麼,我曾經說過,正是我們這兩個腦袋,兩個人格才構成了一個完整的個體。但我現在自己都不再懂得這句話,我認為,我自己就是吳昔,我曾那麼熱切地想要活著,我排斥陳青的存在,我想跟我的另一個腦袋共度餘生。我不是吳笙,盡管我擁有他的海馬體,他的記憶,我仍然不是他。
如果我死了,對於吳笙和陳青而言,這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結局,而這麼多天裏陳青的表現也證明了這一點,他得到了我全家人包括父親的承認,他在等吳笙做完手術,摘除掉已經腦死亡的那個腦袋,再試著取出多餘的心髒。他們就能夠攜手,光明正大地活著,不管他曾經欠下多少債務,不管吳笙曾經躲在暗處多麼久,他們都能夠擁有嶄新的生命,擁有我根本不曾奢望的正常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