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通曉詩書禮法,早熟的他對某些事情也非常敏[gǎn]。
爹帶了個年輕的女子回了司馬府,不但找人伺候得當,甚至還將她的居所安排在了東院娘房間的旁邊。這樣一個來曆不明身份不見得高貴的女人承蒙父親每日親自噓寒問暖,還總是為體弱多病的她親自煎藥補身子,而娘卻要每日到這個後來者的房內與她談心!都欺負娘到這個地步了,小妾不應該是西院的嗎?
“娘,這個女人是誰?我聽說爹比她大了將近十五歲!”司馬昭怒氣衝衝替母親張氏鳴不平。
“她是——”知道阿直來曆的張氏不能透露太多,同樣為人母的自己有孩子承歡膝下,但阿直卻每日承受喪子之痛備受煎熬;同樣為人婦的自己有夫君相敬如賓,但阿直卻要同夫君分開居住。夫君說過,這個苦命的女人需要同樣為女人的自己多加開導,於是她唯命是從地天天造訪她的屋子。之前有一次太子來看阿直,本是淡定的女人突然沒有預兆委屈得潸然淚下閉門不見,不管夫君在外麵替太子好話說盡,她都鐵了心不肯開門,屋中的自己不好多問,隻好替她拭淚。也隻有那一次,她在窗口的縫隙留意到那個高人一等無所不能的尊貴太子眼內難以得見的惆悵。他是那樣期待著見上屋中女人的一麵,如果他想的話,可以命人砸了門,強迫她出來的,但是他最終選擇失望而歸。夫君說阿直是太子最心愛的女人,明眼人經由那一次太子到來都能看出,但緣何他們會走到今天的地步?她不明白,也不好多問,“她是你爹的貴客。”
母親的敷衍令司馬昭相當不滿:“我不信!”年少氣盛的他負氣跑向阿直房間,不經允許推門而入,撞見了盯著棋局發呆的清雅女人,不得不承認,她有一種脫俗清新的感覺,隻是素衣在身卻比某些雅麗打扮的女子更讓人想將目光駐留在其身。
“昭兒,隨娘回去。”張氏驚慌之下匆匆向阿直行禮。
“你就是仲達的二公子?果然貴氣纏身。”阿直自是知道將來曆史的走向,仲達那樣一等一的人才教育出的自然是個響當當的人物,隻是這孩子那麼小就給人氣質高貴的感覺,行事又雷厲風行,實在讓阿直吃驚不小。
“沒錯。”司馬昭原先隻是聽說父親帶了個女人回家,本以為是個與父親年齡相差很多的狐媚女子,但眼前的怎麼看都是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司馬昭先是愣了愣,隨即以盛氣淩人的態度對待這個侵入者,她一定不是娘口中的貴客,不然一個女人家怎麼會管自己已有家室的父親叫得那麼親昵,而且還擺出身為自己小媽的長者姿態,“奉承什麼的就免了。我開門見山地說,我娘同我爹是結發夫妻,你隻不過是個沒有地位的女人,若是想仗著自己年輕又有那麼點才情——”說話的當口,司馬昭下意識望了望桌上棋盤上的殘局,“以為能夠攀上枝頭當鳳凰的話,我勸你好自為之。”
對方微微點頭,隨即朝張氏笑笑:“之前也有人對我說過類似的話:你隻是個女人,不要以為自己稍有些才情就想駕馭男人!”
她的泰然處之讓司馬昭動搖了不少:“那你如何作答的?”
顯然這孩子已經被阿直牽著鼻子走,順著她的話頭接。阿直搖搖頭:“我沒有這麼想過,所以不需要回答。而且對於爭一時之氣的人,沉默是最好的應對方式。這個時代女人是不如男子地位重,但是也有很多值得男人尊重的女子,比如小公子的母親,還有將來你的發妻。雖然小公子對我的地位以及性別相當不認同,但從方才小公子的言行我知道你會是個尊重母親與發妻的好男人。現在的你,已然風姿綽約但戾氣太重處世過於急躁需要收斂,相信將來的你,會位高權重,青出於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