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春時分,多山陵的大齊確實有漫山遍野杜鵑爛漫之美。可如今是夏天,何況這是黃色杜鵑花幹,沒有微容吹拂不甚誤入之說,如何會混入到三日前的食物當中。
沒錯,真正的容詞其實在三日前便已經中毒身亡。而如今坐在這裏的不過是陰差陽錯進入這具身體的謝韻。容詞撒手人寰,帶著腦中的記憶一同消失。而謝韻一醒來,便發覺自己身處古代大牢,腳邊是打翻了的半碗飯。
前世的法醫經驗讓她迅速警醒過來,暫時壓下頭昏腦漲的感覺,去探查灑在地上的米飯情況。
這才發現了這兩樣東西。
尋常杜鵑花看時嬌豔、入口微酸,而這黃色杜鵑花味道無異,卻藏有毒素。可即使是這樣,也不至於發生喪命危險,不過輕則嘔吐,重則呼吸困難,四肢麻木罷了。
可還有另一樣東西,容詞將那剩下的一截莖葉拿起,在心中默念。
一品紅,劇毒!
這幾日從送飯的倡女以及旁人偶爾的嘴碎裏,她已經大概摸清了自己的身份。
溫國公府長房正妻所生的第二個女兒。自幼聰明伶俐、能言善辯,小小年紀其美貌學識便名動京都,深受聖上喜愛。甚至親自下旨賜婚給當朝皇後所出嫡子也就是當今的太子殿下端顯為太子妃。
可不料容詞從小養在父親身邊,竟不似尋常女子,放蕩不堪。賜婚旨意沒下幾日,便和三皇子做出越矩之事,被其父兄當場撞破。
三皇子一時慌張失手殺人,如今下落不明。而容詞則在處理現場時被大理寺所捕獲,三聲定案,押進了牢城營。
一朝天之驕女竟淪為殺人的階下之囚。倘若不是端世子班師回朝,恐怕容詞難逃死罪。
而身處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牢獄之中,竟然還有人不惜穿破重重防禦,打通重重關節至她於死地。
如今原身記憶已散,三皇子已逃,那日的事情到底如何,終究是個……謎。
容詞一彈手指,望著碗中的半碗糙米飯和幾根菜葉,忽然便笑了。
說是大赦天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發配嶺南,編入大宋最低等的軍隊廂兵體係。可她一個無人庇佑的戴罪女子,到時候到了嶺南與軍妓有什麼區別?
她又抬頭望向那小小的天窗,眼中劃過一抹深思。到底該找什麼機會逃出去呢?最起碼也要有機會了解牢城營到底是個什麼局麵啊。
這邊容詞還在仔細想辦法,卻不知第二日的晌午時分,烈日高掛的時刻,一群死囚犯被秘密押入了牢城營中。
一行總共三個人,一個帶傷的健碩漢子簇擁著中間一名錦袍男子。錦袍男子長相清秀,麵色低沉走在中間。而那個漢子同樣表情嚴肅,可身上卻很狼狽。
漢子身上還背著一個受了重傷,穿著黑色長袍的人。腳下步履微亂,看上去似乎很是緊張。
幾個人不發一語,沉默地跟著帶路的獄卒走進了容詞對麵的牢房。
在初春時分,多山陵的大齊確實有漫山遍野杜鵑爛漫之美。可如今是夏天,何況這是黃色杜鵑花幹,沒有微容吹拂不甚誤入之說,如何會混入到三日前的食物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