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謙溥有將劉進,勇力絕人,數以少擊眾。並人患之,乃以蠟丸封書讒進,陽遺其丸,晉帥趙讚得之以聞。太祖即詔謙溥械送闕下,謙溥曰:“此反間也,願以闔門保之。”太祖得奏,遽釋進,厚賜金帛遣之。
畢文簡公士安,在政府時,契丹謀入塞,公首疏五事,陳選將、餉兵、理財之策,帝多納用,乃進公吏部侍郎、參知政事。入謝,帝曰:“行且相卿,然時方多事,求與卿同進者其誰可?”公頓首辭謝,曰:“寇準兼資忠義,善斷大事,此宰相才也。”帝曰:“聞其性剛使氣。”對曰:“準資方正,慷慨有大節,忘身徇國,秉道疾邪,此其素所蓄積,朝臣罕出其右者,第不為流俗所喜。今天下之民,雖蒙休德,涵養安佚,而西北跳梁為邊境患,正若準者所宜用也。”帝曰“然”。
王沂公為相,會章聖不豫,劉後諷宰臣丁謂,欲臨朝,中外洶洶,無敢言者。公謂後戚錢惟演曰:“漢之呂後,唐之武氏,皆據非其位,其後子孫誅戮,不得保首領。公,後之肺腑,何不入白皇後?萬一宮車不諱,太子即位,太後輔政,豈不為劉氏之福乎?若欲稱製,以取疑於天下,非惟劉氏之禍,恐亦延及公矣。”惟演大懼,入白之,其議遂止。王沂公在中書,章聖上仙,外尚未聞,中書、密院同入問起居,召詣寢閣,東麵垂帷,明肅傳遺命,輔立皇太子,及皇太後權聽斷軍國大事,退而發哀。公於殿廬草具遺製,丁謂欲去權字,公曰:“皇帝衝年,太後臨朝,斯已國家否運,稱權猶足示後,況言猶在耳,何可改也。且增減製書有法,豈期表則之地,先欲亂之耶?”謂勃然曰:“參政卻欲擅改遺製乎?”公曰:“曾適來寢殿中,實不聞此言。若誠有之,豈敢改!”章獻明肅太後權處分軍國事,聽斷儀式,久而未定。丁謂欲每議大政,則皇太後坐後殿,朝執政,朔望則皇帝坐前殿,朝群臣,其餘庶務,中書、樞密院平決之。公時判禮儀院,獨奏曰:“天下者,太祖、太宗、先帝之天下也,非陛下之天下也。奈何使兩宮異位,不共天下之政,是壅主上之聰明,絕下情而不使通。況宮人專政,亂之始也。”乃采用蔡邕所述東漢故事,皇帝在左,母後在右,同殿垂簾,中書、樞密院以次奏事,如儀,而後人心始定。景德中,朝廷始與契丹通好,詔遣使,將以北朝呼之,公請止稱契丹本號,朝論韙之。沂公與李觀察維、薛尚書失同謁王文正公,公托病,薛頗不平。公婿韓億時在門下,見之,一日以此白公,公曰:“韓郎未之思耳。王、薛,皆李之婿,相率而來,恐有所幹於朝廷,事果不可,沮之無害,若可行,答以何辭?執政之大忌也。”韓謝曰:“非億所知。”
李文定公迪居相位,真宗不豫,大漸之夕,公與宰執以祈禳宿內殿。時仁宗幼衝,八大王元儼者有威名,以問疾留禁中,累日不肯去。執政患之。偶翰林司以金盂貯熱水,曰:“王所須也。”文定取案上墨筆攪水中,盡黑,令持去。王見之大驚,意其有毒也,好上馬去。文定臨事大率類此。真宗既疾甚,殆不複知事,李迪、丁謂同作相。內侍雷允恭者,嬖臣也,自劉後以下,皆畏事之,謂之進用,皆允恭之力。嚐傳宣中書,欲以林特為樞密副使,迪不可,曰:“除兩府,須麵奉聖旨。”翌日爭之上前,聲色俱厲。謂辭屈,俯首鞠躬而已。謂既退,迪獨留納劄子,上皆不能省記,而二相皆以郡罷。允恭傳宣謂家,以中書闕人,權留謂發遣,謂因直入中書,見同列,召堂吏諭之,索文書閱之,來日與諸公同奏事,上亦無語。眾退獨後,及出,道過學士院,問吏:“今日學士誰直?”曰:“劉學士筠。”謂呼筠出,口傳聖旨,令謂複相,可草麻。筠曰:“命相必麵得旨,果爾今日必有宣召麻,乃可為也。”謂無如之何,他日再奏事,複少留退,過學士院,複問誰直,曰:“錢學士惟演。”謂複以聖旨語之,惟演即從命。既複相,乃逐李公及其黨,正人為之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