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浮現出一種瘋狂,他將劍架在聞人久的脖頸上,鋒利的劍隻是觸上皮膚便立即顯出一絲血痕,“我親愛的皇兄,時至此時,你莫不是還以為有誰會來救你罷?”

“整個皇城早已被我包圍,平津侯府無人,郡主府已是自顧不暇!”聞人安徹底撕開了自己的笑臉,他陰毒地看著聞人久,似乎是想從他臉上找出他最樂見的恐懼來,“皇兄,這帝冕不是所有人都能戴得的,退位罷。”

聞人久並不在意那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劍,他望著他:“你今□□宮,便是日後即位隻怕史書上也隻會留的不堪,你不怕?”

聞人安道:“何為逼宮?今日不過是皇兄你自知無能從而選擇退位,日後史書記起,也是一段美談,怎有不堪一說?”

聞人久垂了垂眸子,又問:“你說這帝冕不是所有人都能戴得,那你覺得,先帝可能戴得?”

聞人安哼笑一聲:“皇兄想問的卻不是此事罷?”他的眼底血紅,“對,先帝是我殺的,當初那些死士也是我派的。你不是在查麼?我今日便都告訴你……可就算你知道了,又能如何?”扭曲的笑意緩緩變深,“我隻問你,這退位詔書,你是自己簽了,還是讓我砍下你的手畫押?”

聞人久笑了笑,他將手中一直摩挲著的棋子落在了棋盤上,這一子卻是下得絕妙,將對方的棋路竟是全數封了,明明瞧上去勢均力敵的兩方瞬間情勢便明朗了起來。

勝負已定。

“皇弟,難道你不覺得自你進了屋子,這周圍實在是太安靜了麼?”聞人久輕輕地開口,漆黑的眸子沉若古井,讓聞人安看著莫名便慌了起來。

“……什麼?”聞人安心底閃過不安,幾乎是下意識的,他一伸手便想將聞人久擼來抓到手裏,隻是身形還未動,卻隻聽“嘭”的一聲,一道黑影以可怕的速度撞開了窗戶,他一腳踢上聞人安的手肘,將那柄劍奪了下來,輕輕攔住聞人久的腰,一個閃身將人全然護在了身後。

“微臣救駕來遲,還請皇上恕罪!”

那聲音清朗之中帶了幾分含了怒意的低沉,聞人安用左手托著自己的右手手肘,悚然抬頭,卻見那傳聞中本該正駐守在瑠州的男人正著了一襲玄衫麵色如鐵地站在他麵前,帶著一身的寒,將聞人久護得嚴嚴實實。

一字並肩王。洛驍。

完了,全完了。什麼都完了。

一瞬間他腦子裏閃過無數想法,但最終卻是什麼都明白了,他一雙眼因充血而布滿了血絲,他看著那兩人,厲聲道:“聞人久,這一切都是你謀劃好的?你竟然算計我至此!你好卑鄙!”

第一百五十一章

卻說當日聞人久從福瑞手中得到聞人安弑君的證據後,一直隱忍不發為的便是今日。

聞人安貴為當今太後唯一的兒子, 身後勢力一直龐大, 聞人久若是想將他們除去,單單是聞人安的弑君一罪還不足夠。他需要更多罪證,他要讓聞人安一派再也爬不起來!

聞人安多疑,又一心隻想著登基。他原本就預料到,隻要這些日子他多謀劃一些, 又假裝將洛驍調離京城, 已經被逼到牆角的聞人安不愁不上當。

而事實果然便是如此。甚至於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順利。

聞人安的逼宮早在聞人久的預料之內,那些包圍了皇城的軍隊也早被他不動聲色的收拾了個幹淨。百源寺逼宮之夜過去後,洛驍護送著聞人久回了京, 緊接著, 聞人安生母, 當今太後被打入冷宮, 而參與了逼宮一事的鄭國公府、武安侯府等世家權貴中,除了武安侯的庶長子容默守護皇城有功被封為都督,其餘的全被新帝發落處斬了, 又發了聖旨將三年一次的科舉暫時改為一年一次,以求廣納賢才,填補朝中空缺下來的職位,手段不可謂不果斷。

隻不過,其他人全數處斬了,卻唯獨那罪該萬死的主謀聞人安因著新皇仁慈,念著皇室親情不忍動手,最終也隻是打斷雙腿貶作庶人,留在帝京裏頭一座小院落裏,永生不得離開此院落。文武百官雖心中暗道聞人安殺父殺兄,逼宮謀逆,實在是罪不可赦,但是瞧著聞人久幾被陷害卻還依舊顧念皇室親情,心底也不得不佩服,一時間新皇之“仁”倒也在民間傳為一段佳話。

“聞人安一生所求不過就是這皇位,你不殺他,卻廢了他的腿,貶為庶人又留在身邊,讓他知道什麼叫求而不得,”洛驍與聞人久從一個破敗的院落裏走出來,臉上帶著些許笑意望著身旁的人,“卻不知道比就那麼殺了他,哪個要更狠些了。”

聞人久臉上無甚波動,連眸子裏都是冷然,他的臉有些蒼白,明明是那樣纖薄的身影,但是隻是這樣站著卻有一種淩然不可侵犯的貴氣:“朕不殺他,但是朕要他生不如死。”

一陣風刮過,明明是四月的天了,卻還是有些許未褪幹淨的寒意。洛驍將聞人久拉上了回宮的馬車,又幫他理了理身上的披風,輕聲道:“前些日子才讓巫織他們進宮給你換了蠱,不過幾天,你身子還未好利索便要出來,也不怕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