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單憑借‘輕羽’真的可以守護我大明朝嗎?”英宗又問。
“信則有,不信則無。”名叫舒夜的孩子惜字如金,表情也是淡淡的。
他的聲音極其的好聽,咬字清晰卻帶著淡淡的尾音,絕不是地道的明都官腔,像是酥軟的吳儂軟語,卻並不暖人,相反地、若有若無地帶著疏離和冷漠,摻雜著稚氣的童聲。奇異地混合起來,出奇好聽的,隻屬於舒夜一個人的聲音。
他像是對什麼都不關心的樣子,像是在等待什麼的、又像什麼都沒有,如同世間所有渾噩的人,不知道要什麼。
“舒夜你是知道的,先一代的‘輕羽’已經隨著太皇太後的仙逝消散了。朕這次能召喚來怎麼的‘輕羽’呢……”年輕的英宗喃喃自語。
內殿上,時間像是停滯的。
那感覺,就像是一幅靜止的畫,畫中唯有黑白兩色,隔絕開來。亮的這邊,是聒噪的帝,喋喋不惜地念叨著什麼,出神的;暗的那一邊,是隱在陰影中的舒夜,蟄伏著,嘴角稍稍彎起,帶著殘酷的意味。
這幅黑白兩色的畫明顯地分割開來,像是無法交流地樣子,卻又奇異的理解了,綺麗地彌漫開。
舒夜並沒有回答的意思。他的皮膚極白,像是長年不見太陽,下巴很尖,他的眼睛狹長,眸色若琉璃,眼神流轉間說不出的邪魅,唇色蒼白,輕吐了兩個字:“笨帝……”極輕,幾近無聲,消失彌散在殿堂上。
“喂……舒夜,你說什麼?剛才你有說‘笨帝’對吧?”
“喂你那是什麼表情,你明明說了對吧?”
“陛下,我也乏了,先退下了。”十來歲的孩子旁若無人,嘴角彎成一個弧度弧度,類似微笑。拂了拂袖。隱在了陰影中,很快不見身形。
“舒夜你好大的膽子!”英宗氣得跳腳,卻又無奈。舒夜他……似乎永遠都是這樣樣子,自己拿他沒有辦法,意識到這一點的英宗更加無奈了。
舒夜漸行漸遠,與施施而行,挑簾而入的林妃擦肩而過,聽到林妃溫語問著“陛下為什麼何事生氣?”以及其他,他聽到身後皇帝的大笑,嘴角彎起的弧度繼續加深,無奈地搖了搖頭:“笨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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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頭看著天空,殿外陽光正好,大雪剛停。是自太皇太後仙逝後,陰霾首次散去。殿外古木參天,積雪沉厚。
他伸手擋在眼前,像是有些不能適應刺目的陽光,更加受不住刺目的雪,微微閉起了眼睛,片雪從樹間飛落,親昵地落在舒夜指間,輕若片羽。
可笑……憑借虛無縹緲的傳言,就妄想以一個劍靈守護一個王朝嗎?舒夜不由冷笑了一下,他是有些不確信,哪怕曾經目睹過先代“輕羽”的威力。
那種力量是把整個國家的希望寄托在一個人身上,才會有那樣耀眼的光芒吧?正是因為那樣的耀眼,才更加令人心痛,如同他指端的片雪,耀眼潔白卻瞬間消融、流失。
“輕羽……”他輕輕地吐出了這個名字,像是怕驚動什麼了,輕若情人間的耳語。
這一年是明正統七年,冬,大雪。太皇太後張氏薨,舉國哀。待大雪化去,已經是來年開春。
同年。老臣楊士奇、楊溥、楊榮相繼告老還鄉,“三楊”輔政的時代結束。英宗寵信的宦官王振更加專橫跋扈,開始專權。離正統十四年的“土木堡之變”還有七年。
與此同時、離明都幾百裏的衡陽,“三楊”還鄉之地,大雪未停、紛揚,天寒地凍。
大風凜冽,終於在一陣狂嘯後離去,紛揚半天的雪也漸漸落下,迷離的視線重新清晰起來。從高空中俯視下來,可以清晰地看到風雪中在雪原上疾行的小小身影。
他披著黑色大氅,風帽遮住了他的容顏,隻露出英挺的鼻、以及風吹散的發絲。他在風雪裏疾行,他的背脊挺拔、傲然孑立。
積雪漫過腳踝,踩下去發出“吱吱”聲,靴子早已透濕,整個腳已經冷凍的沒有感覺了。“必須回去!”疾行者默默道。
他望著明都的方向,眼神堅定。
☆、第一章 為夫來了
第一章
天雪,溫酒,暖爐。明都酒肆。
“聽說過幾日,皇妃娘娘就要回林家省親。”酒肆裏一群男子圍著火爐喝酒談天,圍坐的全是護院武師、販夫之輩,天南地北地胡侃。
酒肆外風雪剛停,天色空濛。
“嘖嘖,這可了不得,林妃娘娘還是很受寵的呢!可見沒有受楊家三老離朝的影響。不知道這場麵會有多大?”
“誰知道呢,還在國喪中,估計不會如何。”
“最近還有一樁奇事,林家的那小姐,原是個病秧子,癡癡傻傻,也不會說話,最近不知怎的,聽說已經大好了。”
“這可不是趕巧了,這邊楊家剛一走,這邊林家的女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