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劫(1)(1 / 3)

萬物始於劫,在時光的淵藪從殺戮起始,祥和終結時,我們不得不承認,幾乎所有人,都在重複一個哀傷的輪回。

他,是個冷傲、孤獨而深沉的人,有著柔和的麵孔,恬淡若春水的眼神,以及無盡孤傲的魅力。

獨對如畫雲山時,他的長發恍如夢幻般翩躚,同他那絕世冷漠的純白麵龐一同凝入天地的,便隻有驚豔與昂揚。

劍鋒般的雙眉,朗星般的目光,還有那獨有的、暗淡的憂傷。

一柄普通的樸刀,在他手中有千端的詭異,萬分的奇幻。因為他是個刀客,一個名冠天下的武林高手。

他姓封,名玉寒,剛過二十一歲。

在武林中,以寒為名的並不多,而真正名副其人陰寒莫測的,恐怕隻有他一個了。

沒有人能猜得透這一刻他在想什麼,下一秒他要做什麼,因為他太過我行我素,而且喜悲絲毫不形於色。

以他的武功,年輕一輩中不算第一,也是第二。

而當世惟一能與他相爭的劍客,便是他的同門師弟蕭劍雲,一個熱情如火的年輕人。

外貌不似封玉寒般完美的他,略瘦,不高,時常身披灰白色的長袍,淡淡的髭須讓他看似落拓與無力,一頭不甚齊整的亂發也時常遮蔽住半邊額際,使他顯得隨意與單薄,甚至還有些頹廢。

但其實,他無時無刻不在揮灑激情。他擁有一雙火焰般熾烈的眼睛,一臉笑容自信飛揚,無論何時,隻要他展現出朝氣與熱情,就顯得瀟灑與俊朗。

與封玉寒的冷不同,他的周身,都有一股溫暖的力量,驅散哀傷。與封玉寒的孤獨相對的是,他有無數朋友,也有一種坦誠與開朗的氣質,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

蕭劍雲的劍,精準無誤,絕無多餘招式,一擊即向要害,必殺。

然而,他的人則與封玉寒如兩個極端。

封玉寒常常出刀,式式殺人,蕭劍雲卻不。

他時常不帶劍,即使帶了,也幾不出鞘。也許因為天下已沒有幾個人值得他拔劍了。

而且他的劍式太過狠辣,不同於他的人。他厭惡殺戮,而出鞘的劍,正如嗅血的蛇,無可扼止,凶狠絕決,非飲血不能回。

所以他的劍已幾乎鏽在了鞘中。

他從不磨劍,因為磨劍是為了殺人,不如王孫之劍,隻為揚威。

封玉寒與蕭劍雲這樣兩個迥然不同的人,卻是摯友。這並不奇怪,因為往往隻有這樣兩個人,才能互補長短。

當然,他們的相同點也很多,比如劍眉星目、氣宇軒昂的封玉寒與麵目俊逸、氣質瀟灑的蕭劍雲,都很英俊。

這並不是說笑,相貌也可以決定友誼。

同時,同樣高絕的武功也讓他們惺惺相惜。刀劍相交,古來即為一絕。

然而他們並不是同門中的最頂尖高手,因為他們在天山派。

廣袤天山,冰雪中蘊育出一個極小卻精英輩出的門派。在這個門派中,掌門是上官天臨,一個並不高大卻給人如天氣勢的中年人。

上官天臨的武功,已是天下無雙,而在這近二十年中,江湖中已無人能與他相抗衡。

在派內弟子中,冷俊的封玉寒與熱情的蕭劍雲,分別居於二三位。而上官天臨的徒弟裏,他們也並非最出色的。他們的師兄,名聶天情,年近三十,溫文爾雅,氣度不凡,武功亦遠勝封玉寒與蕭劍雲二 人。

門中還有兩人。

其一,名容秋水,是上官天臨的末徒,一位十九歲的女子。

人言女流之輩武功必輕盈迅捷,絕不大開大闔,然而她卻不。

她使一柄一丈二尺七寸五分的寒鐵重槍,絕麗姿容下處處透出凶悍狠絕的旋轉與刺擊,武功直追她的幾個師兄,當世亦鮮有敵手。

還有一人,卻是上官天臨的女兒——上官紅月。

紅月是個極其柔弱的女子,傳言她並無武功。很難想象武林第一人的女兒卻不會舞刀弄槍,可自四大徒入上官天臨門下以來,無人見她出過手。

她時常撫琴吟歌,風華絕代的她擁有著婉轉的聲音,讓人如醉如癡。這份嫻靜、溫柔與安逸都是一個江湖豪客最向往的。

所以,聶天情、封玉寒與蕭劍雲都對她心生愛慕。

也許一切都圍繞著他們六人展開。就在天山雪原,將顯現一片腥風血雨的惡鬥仇殺,一派恩怨交織的淒苦愛情,一線肝腸寸斷的生死離別……

一切即將開始。

傍晚時分,風逝雲翳。

天山之巔,飄雪重重。

上官天臨負手立於天山主樓臨天閣的窗前,俯視遠方。

一臉的滄桑讓他更顯沉鬱,唇上的髭須令他的側臉極為飄逸,而那空而又負大誌的眼神,更使人為之震懾。

在他的視線之中,天空飄忽的雪花仿若一道道劍芒,映射著人間的仇鬥與攻殺,純粹的白又變幻莫定,讓他難以琢磨。

當武功登臨極峰之時,卻是如此惶怖、孤獨與不安。

這時,他想到了自己開宗立派之時的情景,又憶起了幾個徒弟。

聶天情的溫文下總有陰翳不定;封玉寒的冷傲中自含凶狠絕決;蕭劍雲的熱情中暗藏衝動噬殺;容秋水的英悍下隱有似水溫情。這些在上官天臨明厲、機敏而又偏激不安的眼神中,都是隱患。

此刻,他的武功已天下第一,但仍有大敵環伺,虎視眈眈。而幾個徒弟過快的成長和愈發難以控製的性格,也讓他不安。

“但願一切都不要生變。”他長歎一聲,遙望遠山,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閉上了雙目,屏氣,冥思。

一柄出鞘的寬刃鋼刀,在風中嘶吼。

刀勢極重,不快,卻詭異多變。直到被一柄連鞘劍旋轉著帶上,它的攻勢方才止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