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三年,七月,夏。
戰事連連,邊界百姓民不聊生,北真部落首領為族人安危、老弱安樂,最先歸順南楚。
然,南楚王生性多疑,首領沈寅襄迫於無奈,主動提出和親,將獨女沈蕊下嫁南楚。
別看北真部落人丁稀落,但族人個個英勇,以一可敵百名聞天下,又因好助人的天性,被其他族人愛戴,本領和地位都不容小覷。
南楚王一番思量,為安撫北真部落,也為自身安心,當朝下旨將部落公主沈蕊賜婚於世子俞錦凡,待半年後,部落公主年滿成婚。而這半年,首領沈寅襄留居南楚。
永安府,南楚王旨意剛下不久,消息便傳到了這裏。
彼時,俞錦凡正在看兵法書籍,聞言手上一頓,隨即淡淡地回了聲:“知道了”,便遣退通報消息的人,沉然看書。
侍女敏赫在旁研磨,幾次看他欲言又止。
俞錦凡似有感覺,折起手中書:“你有話?”
敏赫也停了動作,張了張嘴,終是憂慮道:“奴聽聞王很是看重這北真部落,如今,王將北真公主婚配於世子本是好事,可...怕是也難敷衍對付了。”敏赫止了話音,明白世子懂她的意思。
俞錦凡自嘲地笑笑,歎道:“十多年都瞞了過來,又有何難?”
敏赫垂首:“世子說的是,是奴多慮了。”
俞錦凡起身,理了理青色竹紋繡袍:“估摸母妃要尋我去了,準備一下吧。”
翌日。
北真部落,侗賽城,公主殿。
夏日的北方太陽灼的厲害,居中而立的高大槐樹枝節繁密,為宮殿擋了不少炎熱。
樹下不遠的小亭,侍女撥弄著琴弦,聲樂悠揚歡快,聽的人愜意舒服。伴著曲聲,卻是一瓣瓣不屬於槐樹該有的瓜皮落下,紛紛落在樹下。
而來去匆匆的下人,似乎早已習慣這些,無人稀奇,皆忙著自己的本份。
一陣小跑的腳步聲從殿外傳來,侍女蔓昭微喘著氣跑到樹下不遠,避開下落的瓜皮仰頭喊道:“公主,夫人尋你過去呢。”
下落的瓜皮止了,樹上,沈蕊高翹著二郎腿,懶洋洋地橫躺在粗壯的枝幹上,將手中最後的一瓣水果塞入口中,她身子向一側倒去,整個人落了下來,直直地立在蔓昭跟前。
蔓昭雖早習慣了她這番行為,但見她直直往樹上倒下,還是忍不住提心吊膽一番,苦著臉道:“主子,蔓昭總有一日會被您嚇死的。”
略帶英氣的眉眼輕挑,沈蕊長手將嬌小的侍女摟進懷裏,紅唇靠近她的耳,曖昧笑道:“我怎麼舍得你死。”
蔓昭羞紅了臉推她:“主子又欺負人了!”
沈蕊在她腰上輕輕一捏,笑得越發邪氣:“我怎麼欺負你了?”
蔓昭羞的不行,對著亭子撫琴之人喚道:“姐姐快來,主子又使壞了。”
話閉,那琴聲還當真停了,伴著淺笑,碧町款款而來,對沈蕊蹲了蹲,笑道:“主子莫再逗她了,這丫頭皮薄的很,你看,這小臉紅的,都快著了火去。”
“姐姐,你怎麼和著主子欺負人呢!”蔓昭惱道,嗔了她一眼。
沈蕊哈哈大笑,鬆開人,繡袍輕揚道:“沐浴更衣。”
梳洗一番,沈蕊身著華服,發冠整潔,才隨著蔓昭去了偏殿。
首領夫人南弦已在殿中候著她,遠遠聽到她腳步,端著的茶水放下又拿起。
“夫人?”邊上服侍的侍女簡頤關切道,跟在夫人身邊多年,沒人比她更清楚南弦的心思。
南弦輕歎一聲,把杯子遞給她,搖首道:“我隻是覺得對不住南慕這孩子。”說罷,起身親自去迎走到門邊的女兒。
見母親竟親自上去迎接,沈蕊眉頭微挑,已然察覺一絲不對勁。“母親,可是父親出了事?”她問道,眉頭鎖了鎖。
南弦不語,擺擺手示意周邊人全全退下,親昵地拉著她的手坐下,反問道:“慕兒,你可聽過南楚世子凡?”
沈蕊蹙眉,疑惑道:“隻聞一二,母親突然提他作甚?”
南弦抿了抿唇,笑道:“我聽聞世子凡清俊風雅,才情不般,深受南楚王喜愛。”
沈蕊聽著,天生嫵媚的眼眸斜睨著她:“母親想說什麼?”
南弦笑盈盈地拍著她的手說:“我慕兒真有福,要嫁給如此好的主兒。”
沈蕊臉色一黑,抽回自己的手:“誰道我要嫁與他了?”
南弦笑容微僵,眉頭也蹙了起來,對她少有的嚴然:“南楚王已經下了旨,待你年滿那日成婚。”
沈蕊蹭地站了起來,想要怒視母親,又覺得無禮,轉開視線憤然道:“你莫要告訴我,這是父親歸順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