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昭還是首次親眼看見如此寶物,也禁不住嘖嘖稱奇。石之軒心念轉過,道:“傳聞當年南陳舊主陳叔寶窮奢極侈,後宮之中不燃燈燭,隻以夜明珠代替。可是南陳覆亡之後,太子殿下命人將建康皇宮的寶物登記造冊,卻也找不到什麼夜明珠。現在看來,竟是楊素提前下手,將之中飽私囊了。”
楊昭笑道:“任憑他機關算盡,最終這些夜明珠也還是落回到朝廷手裏。可見人算不如天算。”抬頭仰望,見兩邊的石壁空白一片,並無片言隻字。忽然頑童心起,又笑道:“一場來到,總要留個記號才好。”再度拿出神皇,以劍為筆,在岩壁上寫下“大隋河南王楊昭到此一遊”十一個大字。石之軒看得啞然失笑,禁不住連連搖頭。那邊廂宇文愷卻隻是專心找尋開門的機關。他探手抓住門上鋼環。一把拉後,露出連著鋼環的鋼索,慎重地左右轉動。到第三轉時,鋼門內傳來“噠~”的清脆響聲。宇文愷喜道:“成啦。”伸手推門。這兩扇鋼門看似有數千斤之重,實質下置地軌,內有鋼鑄滑珠。故此應手而開,並無礙難。
另一條廊道出現眼前,末端沒入暗黑裏,令人難測遠近深淺。但撲麵而來的空氣更覺清新。宇文愷喜滋滋作個手勢,道:“王爺,裴侍郎,請。”
宇文愷雖然機關學上的造詣極高,可是他長年都隻一門心思撲在自己那方小天地裏頭,少與外人接觸。說白了,就是個技術宅。而這寶庫裏的機關,偏偏又步步都算在人心之上。他雖然剛剛吃過一次虧,可是卻學不會長一智。眼見大門打開,便完全沒了防備。幸虧石之軒心思細密,加上早有前科經驗,隱隱感到門內肯定另有乾坤。這種情況之下,當然要由自己來打頭陣了。
邪王深深呼吸,生死真氣疾運周身,跨步入門。腳步才剛踏下,忽然機括疾響。數十枝加長加粗的精鋼箭矢,似是雜亂無章的從另一端暗黑處疾射而至,破空聲帶起激厲呼嘯,在這寂靜的地下廊道裏更顯得份外刺耳。廊道之中,又有多少回旋空間?除非他們能變成紙張般薄,否則休想避過。唯一躲避之法,就是立即把門關上,躲在門後。隻要反應夠快,時間上仍能容許。但誰敢保證鋼門不會因機關鋼索的拉扯而再次自動關緊,永遠不能打開?
念頭像電光火石般在邪王腦海掠過,他發聲長嘯,縱身迎上。生死二氣如輪運轉,“閻羅殿內判陰陽”,雙掌捺出,陽重陰輕,分別幻出千變萬化,似慢實快的掌影,這些精鋼箭矢由機括發動,比起由普通弩弓射出來的,無論速度勁道都更要厲害百倍。別說普通人,即使尤楚紅、宇文述等高手親至,要一次過將所有勁箭盡數擋下,恐怕亦是力有不逮。可是他們與魔門首席高手之間,卻又怎可相提並論?
刹那之間,地道之內真氣鼓蕩,形成巨大的龍卷旋渦。牽引力量沛然莫可以當。“噗噗噗噗噗~~”連串悶響聲起,所有弩箭要麼射進牆壁,要麼射中天花和地板,餘勢不衰之下,竟硬生生破壁深入兩、三寸之多,想想花崗石的堅硬,可推想勁箭的力道。再看石之軒,卻仍是行有餘力的模樣。楊昭回想數月之前在楊素府上和“邪王”交手的情景,禁不住出口讚道:“裴侍郎修為又有精進,可喜可賀。”
石之軒收式斂勁,姿勢瀟灑,顯得舉重若輕。他微微一笑,回頭道:“略有小成,卻還比不上王爺的進步大啊。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王爺卻何止是讓裴某刮目相看,簡直歎為觀止啊。”他這幾句話倒也不是單純的恭維,而是發自內心之言。
上次兩人交手的時候,楊昭是借助天神兵陰陽令才能占到上風,論真實修為的話,始終仍要比邪王遜色一籌。但這次兩人再見麵,原本最擅長於窺探敵人底細的〖不死印法〗,卻再沒有辦法揣摩得出河南王的修為究竟進展如何。這就表示他已經遠遠超越“邪王”的極限,再不是石之軒能夠與之相比的對手了。
楊昭笑了笑,有宇文愷這個外人在場,也不能多說什麼。他用神皇從牆上挖下來兩顆夜明珠,把其中一顆嵌在自己束發的金絲環上用作照明,把另外一顆交給石之軒,道:“有備無患,小心為上。”
能夠隨隨便便將價值萬金的夜明珠交給別人,石之軒心中也不由得為之暗讚。他隨手接過,邁步向前。三人走到廊道盡處,隻見卻是一堵丈半高,五尺闊的活動牆壁。牆上好似蜂窩一樣,密密麻麻地滿布了近百個發射箭孔。石之軒麵色不由得微微變了變。鋼弩勁力實在非同小可,他赤手擋撥,看似行若無事,實質雙臂隱隱已經有些許酸麻之感。假如這機關射的是連珠箭,可就有些兒危險了。
繞過箭牆,發現左邊又有另外一條比較窄的廊道,通往另外一個空間。眾人相互望了幾眼,邪王生怕前麵再有類似機關,當下高舉夜明珠,步步為營地當先深入而進。楊昭卻知道這是通往假寶庫的地方,內裏全無凶險。他也不加說破,隻是跟在後麵放心走動。頃刻之間,三人但覺豁然開朗,麵前出現了個約莫有百丈見方的寬闊密閉地室。屋頂四角都有通氣口,室內中央兩行平排放置著十五口箱子,貼牆處則是幾十個兵器架,放滿各種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