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似的罵成了狗。
直到沈大人在那邊麻利地掛了通話,陳誌安才長舒了一口氣愁眉苦臉地看著躺在病床上睡得可安詳的秋大少。
隻是事實上,秋大少其實睡得一點都不安穩。
向來良好的睡眠質量就像也被冷空氣打垮了一樣被摧枯拉朽弱雞子似的伏在地上嚶嚶嚶地哭泣著,所以秋大少理所當然地做噩夢了。
他站在一個看起來很是有些眼熟的海邊懸崖上。
旁邊還有個限速七十碼的指示牌。
帶著潮濕水汽的海風呼呼啦啦地吹過秋大少的臉,讓他下意識地眯了眯眼。
然後他就聽見了有車過來的聲音,他順著聲音的來源看了看——是輛更加熟悉的黑色捷豹,嗯,車牌號更熟悉。
秋大少不由得挑了挑眉。
看起來這是自己上一次死的時候了。
他站在原地沒動,因為他知道如果真的是要看一次自己被撞下海的過程的話,這個位置就是最佳觀測點了。
果然,接下來等他遠遠地看見那輛白色蘭博的時候,甚至無奈地聳肩笑了下。
“砰”地一聲,黑色的捷豹就衝破了路邊護欄用一個如果是奧運會跳水項目打分入水動作能拿滿分的直挺挺動作掉下去了。
秋大少伸長脖子看了下,搖搖頭——可惜水花太大了。
二貨蘭博駕駛員倒是沒逃逸,還攥著自己的人頭馬一臉震驚地下了車跟他一樣伸著脖子朝懸崖下看。
然後猛地蹲下去抱頭大哭起來。
那慘勁就跟死了親人似的,聽得旁邊站著的秋大少嘖嘖稱奇。
哭了好一陣,這孩子腿估計都蹲麻了,才抖索著站起來從褲兜裏掏出手機打了個110,扯著嗓子也不顧自己都哭得直打嗝了,衝著手機那頭大喊:“我撞死人,嗝,了,在延濱,嗝公路!”
秋大少就那麼站在原地看著一路嗚嗚嗚叫的110警車來了,然後嗚嗚嗚帶著那孩子又走了。
天色一點一點地黑下去,顏色漸深,路上的路燈閃爍兩下紛紛亮起來,隻剩下他麵對的海天一色的方向黯沉可怖起來。
像是天底下忽然隻剩下了他自己這一個死過卻又活回來的人。
秋大少在警察局蹲著。看見了哭得兩個眼睛都紅腫的好像真正金魚了的餘茜、滿臉哀痛的陳誌安還有他風塵仆仆趕來的父母。
秋先生秋太太還和那個認罪態度良好的肇事者見了一麵,那也不過是個和自己兒子差不多年紀的孩子。
於是秋太太就更加悲慟地幾乎要昏厥過去衝著跪在她麵前的青年擺擺手,就跟老公一起帶著兒子的遺體回了法國。
而夢境裏的秋大少就站在那個蹲看守所像是休假的家夥身後,看著那臉明明不似作偽的愧疚還是義憤難平。
對於老爸老媽來說死者已矣,何況肇事者家裏也是背景頗深,能拿出這種態度來已經是很有誠意了,他們又都是寬容善良的人,自然也做不出讓一個跟自己失去的兒子年紀相仿的孩子去抵命的事情,於是就幹脆逃一樣地離開這個傷心地了。
秋大少覺得沒意思透了。
他正轉移注意力去想自己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從這個夢裏醒過來,就感覺眼前一花。他連忙閉上眼,等到再睜開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逼仄的看守所裏了。
這是間豪華的酒店總統套房,遮光窗簾都拉得緊緊的,隻留了幾盞光線柔和的小壁燈能讓秋大少確認這隻能是酒店。
他四周看了看,照之前的摸索估摸自己能活動的範圍不會超出這間套房,於是想去拉下窗簾看看外麵到底是什麼時候,白天還是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