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天界之人而言,白南之唯一的價值在就於他的靈魂,而這靈魂最終反正都是會回歸天界的。至於在靈魂還需要肉身穩固的那些年他要如何度過,他們無所謂。
宋天天在阿酒走後,於原地呆坐許久,隨後一個人將白南之運回了家中。
白南之蘇醒於第二天的午時。
他睜開眼時,眼中透著的十二分都是茫然。
四周的一切都對他而言都是陌生的,直到他看到一直守於他床前的那個女人。
那個就算燒成灰他也認得出來的女人——葉泉。
擺在床邊的一柄劍被人迅速操在手中,狠狠朝她刺了過去。
宋天天伸出手,輕易地抓住,隻是掌心被劍身割破,不住滴著血。
她瞅著他眼中那些洶湧而出的恨意,點了點頭,“原來你是回到了這個時候。”
這種神情她熟悉。當年她看過葉泉的記憶,在她被白南之殺死時,他臉上就是這種神情。
他必定是回到了那個時候,如果他還留存著之後一千年裏哪怕一星半點的記憶,也不會變得如此衝動。
“但是你認錯人了。”宋天天略一使勁就奪回了劍,用衣袖擦幹淨血跡,“還有,別隨便用這把劍,這是很久以前有人送給我的東西。”
白南之愣了一會,漸漸從剛剛蘇醒的迷茫中清醒了一點。
刺殺葉泉隻是他的第一反應,他甚至在這個時候才開始思考失明了十多年的自己為什麼突然看得見了。
“你不是她……對,她不可能還這麼年輕……”白南之按住額頭,隻覺得一切都是混亂的,自己的記憶突然變得不可信任,“那你是誰?她……她應該沒有你這個年紀的女兒。”
宋天天將那柄劍另外找了個地方放好,並草草包紮好自己的手掌,“你管我是誰呢?反正我早就不是你所認識的我的,而你現在也已經不是我所認識的你了。”
白南之一個字也沒聽懂,更加茫然了。
他看了看宋天天包在掌心的白布,湧上些愧疚,“抱歉……你實在是和她太像了。”
“別這麼客氣。”宋天天深吸了兩口氣,狠狠地握緊掌心,卻最終還是沒用忍耐住,猛地轉過身來抓起手旁一疊雜物就砸了過去,“你不要對我這麼客氣!”
她滑坐在地,抓著床沿,哭得撕心裂肺。
她確實不該再見他的。她的南之,到最後也在為她著想。
但是她的南之已經不在了,永永遠遠的不在了。
她又還在期待些什麼呢?
白南之花了大概兩天的時間來熟悉自己新的身體。
而後宋天天清點了自己的所有家產,分出一半,交給他,“這些是你應得的,拿著吧,然後愛去哪裏去哪裏吧。”
白南之神色複雜地看著她。這兩天內他詢問過許多事情,但她永遠一句也不會回答。
“我不能收下。”他說,“除非你告訴我理由。”
“沒有什麼理由。”宋天天道,“但是你這麼蠢,什麼都不會,沒了這些你能餓死。”
白南之可委屈了:又不是他想什麼都不會的,但是一個人在眼睛看不到腿動不了並且被整整關住十二年無人可交流的情況下還能會些什麼?就連走路他都是剛剛才重新練會的。
“隻要給我時間,我什麼都學得會。”他堅持捍衛自己的智商。
宋天天看著他,微笑,“是,我相信。”
白南之更委屈了!他狠狠將銀兩推了回去,“我會證明給你看!”
“其實你已經證明過了。”宋天天不再堅持,收回銀兩,掂了掂,“什麼時候過不下去了,隨時回來找我,這些還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