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看著他,她感覺得到他今天想說的遠不止這些。
“天天……”他似乎想了很久的措辭,“天天,”卻依舊顯得很遲疑,“我要走了。”最終還是選擇了這一種最直白了說法。
她愣了愣,“什麼意思?”
“就是字麵上的那個意思。”他顯得很平靜,隻是視線始終望著別處,“我不打算繼續留在你身邊了。”
宋天天問,“為什麼?”
“理由這種東西……很重要嗎。”白南之十指交握著擱在桌上,“我當初就是為了我的目的才留下的,現在目的已經達成了,僅此……”
她擺擺手打斷他的話,直接問,“那現在呢?”
白南之看著她,“我們不可能永遠在一起。”
“這就是理由?”她道,“麻煩你說得更清楚一點,不然我無法理解。”
“你並不需要理解。”他交握著的十指因用力而有些泛白,“我要走了——我隻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我不需要理解?”宋天天重複了這句話,歎了口氣,“你總是這樣。”頓了頓,又道,“到了現在,你還覺得有什麼事情是必須要瞞著我的?你究竟是覺得我無法承受還是怎樣?南之,你還是從前的白南之,而我已經不是從前的宋天天了。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我想知道。”
他聽到這句話之後,思索了許久,然後苦笑道,“是吧?現在的你比我要堅強。”
他站起身來,徘徊兩步,又停下來握了握自己的掌心,最後終於沉下心來,“那麼你知道嗎,我這輩子,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隨後白南之將他當初試圖安葬父親時遇到埋伏,被裴竹刺得重傷不治,最後依靠老友幫助才保住一條命的事情給大略說了一遍,並告訴宋天天:他這輩子的這條命其實在那個時候就已經丟掉了,隻是因為當時還有目標沒有達成,所以選擇了以自己的靈魂為燃料來維持此身,造出了一種還活著的假象。然而這種狀態對靈魂本身的消耗很大,他已經快要支持不下去了。
“反正我們遲早都是要分開的。”白南之道,“不管我這輩子什麼時候結束,我都會回到天上那個我原本所在的位置上去,而你是陪不了我多久的,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雖然我也想能晚分開一點,但是……好吧,反正你這輩子還有很長,就算離開了我,你也能過得很好。”
講這一席話時,他一直語調安定,半點不激動也半點不傷感,平靜得不像話。
宋天天木然地聽著,大腦一片空白,隻不停回響著一句話:為什麼我到現在才知道?
為什麼無論她所愛的男人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她都永遠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為什麼這個男人無論什麼都要瞞著她!瞞著她!
如果這次她不一問到底,他也會選擇繼續瞞下去的吧?
然後會怎樣?他在今天告了別,如果她同意便就此離去?或者假裝沒事一樣同她一起度過最後幾天,接著在某天突然消失?
一時間許許多多的往事湧了上來,混著他那最後一句話衝入了她的耳中,頓時點燃了那些滿溢的委屈。
“什麼叫就算離開了你,我也能過得很好?”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傷感該不舍該悲哀還是該憤慨,無數種情緒不住衝刷著她,讓她有些語無倫次,“你究竟是把我當成了什麼?”
“我現在已經說清了我的理由,天天。”白南之最後看了她一眼,眼底古井無波,“不要太任性。”
因著這一句話,宋天天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