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一套的。更何況這群人,和她談民主?馬克思主義拿出來就可以直接撩翻一群——當然,是根據曆史現狀進行改編了的宗吾版馬克思主義。
她一個人舌戰起來尚且越來越令人吃不消,白南之醒來後再陪在她身邊往那兒一戳,每每直接辯得對方口吐白沫。
舌戰得久了,義軍方麵甚至都要懷疑:這家夥真的是嘉熙帝嗎?嘉熙帝,既然知曉這麼多,又怎麼會任由國家發展到這個地步,甚至還被自己的子民推翻麼?對此宋天天也隻能苦笑:如果知道得多就能當好一個皇帝,那這差事未免太簡單了點。
她曾經並不是毫無將那些理論給轉為實際的機會,隻是太晚,在她還在努力適應一個皇位的時候,命運已經步步緊逼了過來,由不得她再去想那些慢悠悠的改變。
最後,還有一點,便是義軍與北國的關係急劇緊張惡化,幾乎是在同盟破裂後的短短數日內,就進入了不死不休的境地。
某一日,義軍營地裏甚至闖入了一批刺客,被奪去了數條人命。宋天天也險些在自個房間裏遇襲,隻幸好白南之幫她擋了一擊。
義軍自此變得越發緊鑼密鼓,四處都彌漫著一股決戰在即的氛圍。
托這種氛圍的福,再沒人有空繼續糾結宋天天的那幾個條件,便統統應承了下來。
在將玉璽摁在自己的退位書上時,宋天天長長呼出了一口氣,心中五味雜陳。
結束了。
二十餘年,雖不願卻依舊承當,雖努力卻依舊舍棄了的帝王生涯,結束了。
她將手覆在玉璽上,輕輕摩挲了片刻,而後終於放手。
她一直想要舍棄的皇位啊,真的到了失去的時候,到底是輕鬆多一點,還是不舍多一點?
她將桌上的退位書交給了義軍的人,鬆開手,轉身離去,頭也不回。
但是又能離開到哪兒去?
對義軍而言,她的價值,在交出玉璽和退位書的那一刻,已經不複存在了。
“南之。”她回到那個房間,“陪我出去逛一會吧。”
兩人來到了這處暫住地後麵的的一片樹林,樹林裏有一潭池水。
“南之啊,我以前一直想,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和你一起在外麵生活,我們要住在什麼地方?”她坐在地上,靠著樹幹,麵對著池水,“在一處山林之間,麵對著粼粼波光,搭一間小茅屋……是不是就挺好了?”
他在她身邊,握著她的手,“聽起來不錯。”
宋天天笑了笑,拉起他,向湖麵走去。
她握緊著他的手,想,她的南之,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
在曾經的曾經,他是照進她世界裏的一束光,那樣美麗那樣強大,那樣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深深吸引著她,令她無法轉動目光。
但是再明亮的光也會照出陰影,他始終不是一個真正像光一樣的家夥。
他有著他自己的厚重心思,有著深得看不透的城府,無論什麼都藏得極深,幾乎內斂到了極致,還會為了自己的目的而舍棄許許多多。
但這也不是真正的他。
城府也好,內斂也好,都是在那千年的時光中,由歲月積攢在他身上的東西。
更本質的白南之,是一個更加純粹的家夥。
寂靜的周遭突然響起了腳步聲,宋天天站在湖邊回過頭,看到付沅杉領著一對人衝了過來,將他們倆圍住。
“不會吧?”宋天天臉色一變,轉身瞪了付沅杉一眼,“我隻是拜托你給我一個時辰而已,這點忙都不肯幫?你這朋友也太不地道了!”
付沅杉揉了揉額頭,“要一個時辰,你想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