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他住院的第六日,也是他出院的日子。
其實,他的傷才剛有好轉,本應該繼續住院,隻是他堅持出院,醫生也無可奈何。車禍使他的腦部受到創傷,有腦震蕩的危險,而他左邊的大腿被割傷,長長的傷口像是一條蜈蚣,看上去十分猙獰。
上午輸液換藥,下午辦了出院手續。來接他的人是莫恒遠。
為了不使母親擔心,他並沒有讓她知道自己出車禍的消息,而是告訴她,他出國辦公去了。
莫恒遠從車鏡裏望了眼坐在車後座的人,為了遮住頭部的傷,特意戴了頂深灰的鴨舌帽,雙♪唇緊抿,沉默地注視著窗外,那雙鳳眸沒了往日的神采,看上去竟有些落寞。
這樣的穆彥,讓他覺得很陌生。莫恒遠突然笑道,“喂,穆少,要不要去喝一杯?”
他沒有回答,依舊望著外麵愣愣出神。
莫恒遠又是瞟了他一眼,訕訕笑道,“我說你小子,出院本來是件大好多,怎麼也得笑笑嘛……”
“頭疼,不能笑。”穆彥不溫不火地迸出話,完全不動聲色。因為還沒有完全好,醫生囑咐他,一定要靜養,不能亂動,尤其是頭部,絕對不能動。
莫恒遠有些尷尬,本來想說些什麼,可看到他那幅模樣,他摸了摸鼻子,不打算再多話。
反正,到了之後,他自然會知道。
車子開到了目的地,那是特別為穆彥安排的別墅。
剛下車,就已經有特護出來迎接,因為腳上的傷還沒有好,而且頭部不能動,望著特護準備好的輪椅,他不禁皺眉,“用不著吧?”
莫恒遠比了比輪椅,笑嘻嘻道,“如果你不想去見閻王,那就乖乖聽話吧。”
穆彥有些無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還是坐了上去。
特護想要推他進去,卻被莫恒遠搶先了,親自將他推了進去。才剛進屋,穆彥頓時就呆住了。
大廳裏立著的那抹身影,那是他做夢都無法忘卻的人兒。
穆彥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感覺,驚喜、苦澀、期待……太多太多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最後變成了難以置信。
確實是難以置信。
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怎麼會在這裏?
“你沒有做夢,那確實是喬瑾。”仿佛是知道他的疑問,莫恒遠低頭貼在他耳邊說,“她找了我,我就把她接過來了。”
莫恒遠的話將他拉出現實,忽覺心中一震,各種心緒紛飛,他突然感到無措。
聽到了身後的聲響,喬瑾緩緩轉身,目光落在他身上。當看到她眼中的憐憫,穆彥突然覺得難堪。那日她的話語縈繞耳邊,那堅定而又淡然的神情曆曆在目,那決然的背影刺痛他的雙眼,而如今他坐在輪椅上,如此狼狽的模樣。
他雖然想見她,但不是這樣的場麵,這不是他想要的。
穆彥有些氣惱,連胸口都微微振動,“多事。”
莫恒遠討了沒趣,不打算多留,抬頭望向喬瑾扯了扯嘴笑道,“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聊吧。”
喬瑾點頭,目送莫恒遠離去,而後默默地走到穆彥的身後,想要幫他推輪椅,卻被他出聲阻止,“不用,我可以自己動手。”
他的聲音十分粗啞,讓她心底一痛。
她怎麼也想不到,才幾天不見,他居然變成如此虛弱模樣。
穆彥手下動作沒停,滾著輪椅直接朝臥室而去,動作有些急躁。喬瑾默默地跟在他後麵,強忍著才沒有上前幫他。
臥室裏,他正對著窗外發呆。喬瑾倒了一杯水,遞到他麵前,“喝點水,潤潤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