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十年大會,秦衝坐在星洋舟的船頭,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秦仲,母親教給你的功課做完了麼?”
“又是功課!父親,我都是快三十的人了,憑什麼不讓我修煉?人之一生不過百年,祖父和祖母他們還有丹藥可服,為什麼我隻能吃凡人的食物,讀什麼狗屁文章?”
“秦仲!你這是怎麼和父親說話的?”方沁雅厲聲喝道,“你這是為人子麼?”
“母親!”秦仲渾身一抖,對這位母親可是既敬重又害怕的,連忙從甲板上坐了起來,看到船舷旁邊丟掉的書籍,連忙上前撿起來,“這就去讀書……”
“回來!”方沁雅再次喝道,“這些年你連慎獨都做不到了,還敢頂撞你父親?錦衣玉食供著你,難道你還不如普通人麼?從你口中的‘凡人’二字,你知道是什麼含義麼?大言不慚的小子。”
周圍幾名龍族人趕緊躲得遠遠地,生怕太上的婆娘把怒氣發到自己身上,真想不到,往日平和近人的太上妻子,教訓起兒子來竟然這麼潑辣。
秦衝笑了笑,對著長相比自己還成熟的兒子說道,“秦仲,修煉對你對我而言都是放不下的包袱,你是第一次見識到三十年之約,相信有很多人已經和你說過其中的精彩了。”
秦仲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多麼期望父親能將那妙筆生花之術交給自己啊,自己的畫工已經到達極致了,隻要自己一出筆,甭管是什麼物件,隔遠了一看,就跟真的一模一樣。
秦衝歎息一聲,如何不明白兒子的想法,“三十年前我敗給兩人,一個是名動中央虛空的楚淩雲,一個乾坤二皇化身的主人徐明。是我小看了天下英雄,我以為畫師交給我的妙筆生花術已經無人可擋,但是結果呢,我不僅被世人奚落嘲笑,甚至還要帶著家人東躲西,藏,這數十年的時間對我來說還是太短暫了,不過我還是決定去找楚淩雲。”
“父親,你何故妄自菲薄?那些奚落你的人是不如你!擊敗你的人是時間的至尊強者,是與畫師先生同樣強大的強者,父親,作為中央虛空第三名強者,兒子以你為榮!”秦衝躬身作揖,但是在他的心中,父親的形象永遠是高大的,龍族上下無不以父親為尊,換了任何人,誰又有這樣的能耐。
別的不說,隻要從父親那裏學會妙筆生花之術,不說自己可以橫著走,至少也至於令人嘲笑吧?堂堂秦衝太上的兒子是個修煉廢物,這樣的事情誰能夠隱忍這麼多年?
讀書讀書,讀個屁書!以自己的學問當個帝王都是綽綽有餘的,書讀到這份上也就夠了,還不如練個把子力氣,強壯身體,多活幾年多好。
秦衝微微皺了皺眉,“秦仲,你的心亂了很久,還不能平靜下來麼?”
“父親!”秦仲怒氣衝衝的說道,“我也是個男人,我也有抱負!你被楚淩雲和徐明打敗算得了什麼?換了是我,勤加苦練遲早要找回場子的,江湖上的事,就是看誰夠隱忍,看誰夠對自己狠!”
“江湖?”方沁雅的聲音響起,“你又看那些雜書?”
秦仲下意識的退縮了一下,轉而又反抗著說道,“江湖怎麼了?我看這修煉者的天下就是一個大大的江湖,你們連江湖都看不上眼,父親難怪會被楚淩雲打敗!”
“住嘴!”方沁雅覺得自己和秦衝以來,唯獨會對這個兒子發火,真不知道哪個小時候乖巧的孩子是不是被誰給換了,若是普通人當中,三十歲的男子已經成家立業修身養性了,三十而立,秦仲怎麼對打打殺殺的事情這麼感興趣呢?
秦仲聲淚俱下,“我是男人,不是你們臂膀下的孩子,我要成長,我要一飛衝天!我甚至討厭我的名字,秦仲秦仲!這不是要我屈居人下麼?你們到底有沒有把握放在心上,難道看著我痛苦就好受了麼?我也有妻子,我也有兒子,我希望他們有安全感,而不是一個靠著父母衣食無憂隻懂得讀書的傻子!我也想向父親那樣做我孩子的榜樣,可是這世道,讀書有用麼。”
“你還是放不下,我是不會將先生的妙筆生花術教給你的,若是想學,除非你自己頓悟。”秦衝淡淡的說道。
“悟就悟,天地大道都逃不出個‘理’字!”秦仲擦了一下眼淚,站起身來,向船尾走去。
秦衝笑了笑,“不知道他能堅持多少天呢……”
方沁雅臉上一紅,“這樣教他也不是個辦法,人之常情,兒子也不是撿來的,每次聽他這麼說,我心中都難過的很。”
秦衝拉著方沁雅的手淡淡的說道,“玉不琢不成器,當初楚淩雲還不是差點打擊死我?”秦衝說著笑了笑,“若不是他,我到現在還放不下呢,先生的教誨我現在才理解清楚,中央虛空啊,帶給我的精彩太多了。”
方沁雅輕輕的靠在秦衝的肩膀上,“能放下也不要全放下,我不舍得你。”
“哦?你看的比我還通透?”秦衝問道。
“誰讓我對你至死不渝呢?能和你在一起是我一輩子的幸福。”方沁雅臉上紅紅的,“我是旁觀者清,不就是妙筆生花麼,看了這麼長時間還不會?別忘了,我在玄宗時還是你的師姐呢!”方沁雅說著,之間一點,一道青色光芒在虛空劃著軌跡,短短一瞬間便從桅杆上掉落一枚青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