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多小一件事兒啊,真追究起來也不過是澧王略有些偏幫自己人罷了,這事兒換誰可不都一樣麼,卻偏偏這一回……父皇雖沒有動了真格兒,但瞧著倒還不如直接罰一罰澧王,總比這冷處理要好些,好歹真的罰過也就罷了,不似如今瞧著就是一副山雨欲來的樣子……莫非,澧王已經徹底失寵了?那契機是為何呢?
不知怎麼,當初曾出現過一回的“捧殺”二字,如今又出現在林瑾寧腦子裏。
林瑾寧微微垂目,不自在的挪了挪位子,腦中思緒萬千。
很快,就到了元月十二日。
這一日早上,朝堂上鬧翻了天。
原是因為和藩有急件送來,約摸是說因近日戰事順利,和藩狗急跳牆,便派了探子深入窮城的營中燒了糧草,雖發現及時,但依舊損失了近一半,如今所剩不多,故而請求京中再送些糧草來。
陛下自然又是大怒一場,不過念及戰事緊迫,當於朝上便下旨使勳王照王為壓糧官,共同送糧草去窮城支援。
宮中的環貴妃母子自然是喜不自勝,但同接到聖旨的沁妃、姚氏、林瑾寧卻是同樣眼前一黑。
--這下好,他們這一頭可是一個人都沒有了。
再說這邊,為了留出籌糧時間,大軍便定於五日後出發。
皇命不可違,雖心中忐忑又不舍,但林瑾寧依舊手腳不停的開始為司瑁收拾行裝。就為這個,林瑾寧都顧不上即將要春闈的林謹樞。
不想次日,做什麼都沒心思的林瑾寧倒是先等來了林瑾瑤。
小花廳,林瑾寧打起精神來見林瑾瑤,可她的神色比宮宴上憔悴了一倍不止,讓人一眼就看得出來:“瑤兒來做什麼?”
“姐姐你……”原要脫口而出的關心又被咽了下去,此刻林瑾瑤也是有眼色的,隻生怕惹到林瑾寧傷心處,故而幹脆移開話題道:“是這麼回事……近日京中到處都在籌糧,據說國庫都有些空了,我就想……我們做女眷的,能不能送些私房錢支持一下平叛大軍呢?”
林瑾寧抬頭,神色莫名的瞧了林瑾瑤一眼,半晌才道:“曾經倒也有這樣的先例,不過大多是從宮中娘娘們開始,再上行下效……你若真有心,不如去宮中與沁母妃說說。”
“啊?哦,好,好啊。”被林瑾寧這一眼看得不自在極了,林瑾瑤便隻又坐了一會兒,就急急告退離開。
林瑾寧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自從懷疑澧王在父皇心裏真正的地位開始,這幾日她就總是疑神疑鬼,看哪裏都覺得不對勁,料想方才應也是吧。
這樣想著,林瑾寧也就把方才心裏的一點兒疑惑順勢去了。
卻說這一頭前去找沁妃商量捐贈軍費事宜的林瑾瑤倒是順利得不可思議--她甫一開口,沁妃就同意了她的想法,並且立時吩咐下去。
沁妃這幾日心情也不好。
她的親子尚在邊疆未歸,她的養子也要走了,再加上她兒媳婦的姐夫司瑁也同樣被派了出去……他們這一邊已然沒人了,也不知此時那環貴妃母子該多麼囂張!
這樣一想,原本幾日前成功給司玨使了絆子的好心情也就蕩然無存。
好在她想通得也快。
既定的事實不容更改,但她卻可以為兒子多籌些錢糧,以保證兒子的安全。
恰好這時林瑾瑤進宮也說起這事兒,倒剛好與沁妃想到了一起,因此,沁妃在同意之後,倒不自覺對林瑾瑤這兒媳婦喜歡得更多了。
壓糧隊伍出發的時候終於到了,林瑾寧沒有去送,而是獨自留在了府中。
前一日澧王不知又出了什麼幺蛾子,不僅自己得了個“無旨不得出府”的結果,還連累了環貴妃也被迫在宮中關起門來“為大軍祈福”,手上的宮權也一分為二,交由蕊貴妃與沁妃共理,倒是將環貴妃氣了個仰倒。
果真風水輪流轉,如今林瑾寧是愈發看不懂皇帝的謀算了。
不過這樣也好,環貴妃這頭母子兩個都被禁足出不了門,縱然要使出什麼手段也隔了一層,林瑾寧便想趁著這個機會徹底肅清府邸,而不是總靠著她的陪嫁盯著。這樣,等司瑁回來,府裏也幹幹淨淨了,多好。
這樣一想,林瑾寧的眼睛就眯了起來,隻冷冷的盯著院子前頭,腦子裏不知在想寫什麼。
如今,萬事俱備,她當真沒了什麼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