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女官入府(2 / 2)

見此情景,夏內侍臉上的笑意更重了,隻道:“原也是奴才應做的,當不得大小姐一聲謝。”

隻自覺完成任務的夏內侍沒有瞧見,對麵的林瑾寧眼中一晃而過的冷芒。

兩人又寒暄一陣,瞧著該差不多了,一旁坐著的楊氏方才對著幾人說道:“瞧著時辰也晚了,夏內侍前頭這麼久都在等你,此刻想必也該累了?還有兩位女官,今日隻先去休整休整,待到明日再開始教習也不遲。”

聽楊氏這樣說,幾人心中如何想不知,麵上倒都一口應下,夏內侍得了賞錢回宮複命,林瑾寧便領著兩位女官往凝霜閣而去。

直至兩位女官由錦繡領著去後廂房裏休息了,坐在軟榻上的林瑾寧才忍不住勾出一個冷笑。

今日這夏內侍滿口裏可沒有一句真話,這連篇的假話看著一句接一句,若她真是個什麼情況都不知道的深閨小姐,隻怕立時就能被他身後的環貴妃籠絡過去。隻誰也沒想到,她此時已是個活了兩世的老鬼了。

這夏內侍,原是林瑾寧認識的。想前世她嫁入知遠侯府之後,也與這夏內侍打過幾次交道,深知這人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角色,且便是給足了他好處,也不一定就能從他那兒得到什麼真話。

因此,初見這夏內侍,林瑾寧的心中就先藏了戒備。

更遑論,這夏內侍說是環貴妃身邊的人,但其實真算起來也不過隻是個待遇不冷不熱、隨時可棄的奴才罷了。

想她前世,那幾次到知遠侯府傳話的是他,現在她要嫁給司瑁了,來林家傳話的竟還是他。可見在環貴妃心中,陳家和司瑁的地位竟是差不多的,什麼“看重”?不過場麵話罷了,林瑾寧聽過就算,還真想指望她把這環貴妃看得多重嗎?

更別說這兩個掌儀女官。

林瑾寧眼中冷光更盛。

朱氏,說是原在環貴妃身邊伺候的,可實際上,隻怕卻是這環貴妃正大光明塞過來的眼線,偏偏她如今還拒絕不了,隻能先暗自防著。

還有荀氏,平旎公主身邊得力的?這個說法更讓林瑾寧覺得好笑不已。

平旎公主,先帝與先敏貴妃之幼女,十四年前年今上登基之時她還不過將將五歲。

偏偏,今上的親母先昭肅皇後的死怎麼都與那先敏貴妃的嫡親姐姐、早逝的先成妃分不開關係,而今上恨屋及烏之下,又怎麼可能寵愛這個是敵非友的皇妹--沒見這平旎公主的封號裏沒有一個體現女子品德的字嗎?一個不出彩的“平”、一個再花哨不過的“旎”,足以窺見今上的心思。

更別說在四年前,這平旎公主甫一及笄之時,今上就迫不及待以“安撫屬國”為由,一張聖旨將她遠嫁和藩,至今四年都不曾下旨召她回來探親。

且等平旎公主臨走之前,今上還特意抽掉了她身邊所有得用的人,並且重新安排了別的人去照顧她,就這樣的做法,哪怕平旎公主命大的在一堆刁奴環繞下也能活得長久,就單那一路上顛簸,也得要折騰下她一層皮來。

再說如今四海平定、無戰無亂的,做什麼要盛隆巴巴送一個公主去和親?還是送到和藩這麼一個小地方?若說不是今上公報私仇,林瑾寧是不信的。

不過也怪不得今上。林瑾寧一歎。

誰叫平旎公主長得那麼像先成妃呢?誰讓平旎公主幼年曾“童言無忌”說過“母妃比皇後也不差”這之類的話呢?

先昭肅皇後死得蹊蹺,雖然對外傳出說是“病故”,但真實的情況其實幾個上流家族都是知道些的。

且看當時先帝怎麼都不願意詳查的態度,便能料想到那事該是牽扯到了他哪個寵妃,故而不願意為了一個貌合神離的皇後去割他的心頭肉罷了--不過先昭肅皇後仙逝那日,先成妃卻是留了把柄在皇後宮中給長公主發現了的,所以那事怎麼想都不可能和先成妃沒有關係,隻能估摸著應還有旁的人順手推了先成妃一把了。

隻說若非盛隆曆來重視嫡出、今上當時已是太子,若非經那一事今上和長公主都升起一百二十分戒心,若非那時長公主已嫁、駙馬所在的秦家為當今不知招攬拉攏了多少朝臣……就憑當時後宮中那層出不窮的後妃手段,如今坐在高堂上的人,還不知是誰呢。

也正是如此,當今與長公主兩人對待他們另幾個不同母的兄弟姐妹,甚至整個宗室的皇親貴戚們都不怎麼熱絡。也就一個永芳郡主,雖然她身份上隔了那麼一層,但因其母與先昭肅皇後關係不錯,竟也成了整個皇家裏頭最能與長公主、與今上說得上話的人。

話說回來,單看這兩個女官,雖說似乎這朱氏更為圓滑,身份上也更為可疑,但這荀氏也不可就隨意輕視了--能在近身伺候過平旎公主之後還沒有被今上遷怒,而是能在內斥府平平安安待上四年,然後分到她這裏,可見也不是個簡單的。

隻不知,這兩個女官裏頭,有哪個是宮裏頭的釘子,又或者……兩個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