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更是永別天光。”
李旦勸道:“扇兒,不如我下旨修一座道觀,讓官府撥錢供奉,足可讓你清修養生。可好?”
地母夫人毅然說道:“事已至此,我意已決,夫複何言?”轉身就返回了密道之中。
長安城經曆了一次天翻地覆的大變化,滿街的鮮血洗去後,換上了姹紫嫣紅的鮮花。原來那一批紆朱曳紫的縉紳們做了刀下之鬼,換了一批更加生氣勃勃、躊躇滿誌的新人。
那城下的黃泉地肺,已被地母夫人啟動機關,引渭河之水沙徹底淹沒溺毀,所以,那幾日,城中有多處出現塌陷和地麵搖動,可善於言辭的太史令奏曰:“如今天降祥雲,地搖厚土,正兆除舊布新,大位更易。”
年方十六的少帝李重茂還呆呆地坐在寶座上,太平公主一把就將他扯了下來,喝道:“這不是你坐的地方!”這個少年隨即被貶到其父中宗曾經待過的囚所——房州,一年後就莫明其妙地死去了。
神龍逝去,景雲飄來,熾烈的陽光下,大明宮的金闕丹墀顯得格外鮮明,臣民如蟻,匍匐在承天門下。高高的承天門上,是新天子李旦。一年後,李旦下旨追複上官婉兒的昭容之位,以禮改葬,諡為惠文。
兩年後,李旦傳位於李隆基,不久太平公主一黨被誅,改年號為開元。大唐最為絢爛的一頁就此翻開。
那一日,青烏先生和李煊等人在玉門關作別。出得此處,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漠戈壁,李煊誠懇地說:“青烏先生,就到西域住上一年半載,再回中土如何?”
青烏先生歎道:“我還有許多自己的私事要料理,就不陪你去了。這幾本兵書和劍譜送給你,閑來仔細讀讀。草原蠻族曆來重武輕文,要統禦他們,不受侵淩,也要既勇武又機智。”
李煊見青烏先生執意要回中原,不由得想起他密室中那個神秘的女子蠟像,但他生性謹慎,欲言又止。這一路上,騎在雪山白駝上的賀蘭晶已經完全康複,隻是李煊怕她過於傷心,瞞住了地母夫人已死的訊息,隻說地母夫人毀了黃泉地肺,在白百靈的陪伴下去南詔的佛寺隱居。
此時,賀蘭晶衝口說道:“青烏先生,那位女子是您的什麼人?你這是要尋找她嗎?”
青烏先生臉上苦澀地一笑,卻不直言而答,他歎道:“有恨頭如白雪,無緣誰係紅繩。”又鄭重地對李煊、賀蘭晶說道,“你們這一對鴛侶,可要好好珍惜彼此才是。”
說罷,青烏先生就策馬而去,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之中了。
李煊和賀蘭晶相對悵然,他們登上玉門關的城樓,隻覺得疾風烈烈,觸目全是黃沙漫漫,頓感天地蒼茫,廣袤無限。想到天一明就要出關西行,從此遠離中原,更不知有生之年還能不能再入此關,兩人都是萬千思緒一齊翻湧在心頭。
賀蘭晶見李煊鬱悶不樂,似乎是愁腸百轉,無比惆悵。她忽然問道:“你還記得當初我假扮仙女,初次見到你時,你向我祈求的心願嗎?”
李煊想了一想,不好意思地說道:“記得我當時說的是‘讓老仆爾朱陀活過來,和我一起回西域’。”賀蘭晶說道:“是啊,如今你不是得償所願嗎?還有什麼不高興的呢?”
李煊歎了口氣,心中暗道:可惜的是,計婆婆、白百靈、地母夫人等都在這一年中相繼死去,再也無法複生了。隻是他不願讓賀蘭晶傷心,所以就忍住不提。
此夜,兩人均無倦意,就這樣偎依著過了一夜。隻見天色漸白,東方的雲霞泛出迷人的光彩。賀蘭晶見此處風光奇異,關河壯美,不禁詩情澎湃。她逗李煊說:“如此美景,豈能無詩?快寫一首給我。”
李煊附在她耳邊,悄聲說:“我這輩子算是學不會寫詩了,將來我們生個兒子,你教他寫吧。”
賀蘭晶裝作氣惱的樣子,揮拳捶打了李煊幾下,見李煊隻是壞壞地笑,不覺又害羞起來。她貼在李煊胸`前,嬌聲說道:“你說,我們的兒子如果出生了,取個什麼名字?”
李煊抬眼看見天邊的太白星依舊明亮,於是衝口說道:“就叫李白,字太白。”
後記
這本小說從構想到結尾,花了一年。和書中故事的時間線一樣,是從夏末開始到第二年的初秋結束。以前總以為當作家就是寫小說,但我出了十五本書之後,這是第一次動筆寫小說。
基於對唐代的熟悉和偏愛,所以這部小說還是以唐代的曆史為背景來演繹。小說中,當然要加一些比較離奇怪誕的想象。以前總喜歡對著史書挑別人的破綻,如今正如錢鍾書先生所說:“批評家一動手創作,人家就要把他的拳頭塞他的嘴。”所以,我自己寫起小說來,也不是所有細節都經得起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