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見著寧德答應,忍不住麵露喜色。這幾日,寧德仍舊是淡淡的,總是不大想動。她有些發急,寧德卻不讓她請太醫,隻說無礙的。今天見著天色和睦,晴雲碧樹,寧德終於肯出去走走,忙不迭地打點了,跟著寧德上路去瑞景軒。
孝恭仁皇後238
玄燁將暢春園造得極好,垣高不及丈,苑內綠色低迷,紅英爛漫。土阜平坨,不尚奇峰怪石也。軒楹雅素,不事藻繪雕工。又多泉多溪,遠襯蒼翠西山,層巒疊嶂,碧水澄澈,青山秀麗,便似江南水鄉一般。
過了桃花堤,便是前湖。波光瀲灩柳條柔,山色空蒙雨亦奇,便是寧德也不由地在前湖邊上駐足了下來,望著那一池表麵來看平靜無波,而暗潮紛疊的春水發愣。
真像啊,她嘴角泛起溫暖的笑意,玄燁真的是把江南搬到北京來了,彼時的歡愉又重新浮上眼前,那是她還伴著皇上,兩人恍如尋常夫妻般還能彼此交心般地說著話,然而一轉眼卻又什麼都不是了。她靜靜地看著湖中泛起的粼粼波光,卻最終隻是微微歎息了一聲。
“德妃姐姐。”背後有柔婉的聲音在喚她,寧德倏地轉身,便見著溫貴妃手裏牽著通貴人所出,養在她宮中的十格格笑盈盈地立在她的身後。
“溫貴妃吉祥。”寧德輕身恭了恭。
海瀾珊忙不迭地將她扶起:“姐姐快請起,折殺妹妹了。”她牽了寧德的手,和她並排站立著,望著湖心,緩緩道:“想當初,我剛進宮的時候還是多虧了姐姐多番提攜,才能有我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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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德含了一縷矜持,淡淡微笑:“妹妹,客氣了,我並沒有幫過你。”她目光如水,“妹妹,能有今天全是你自己的功勞。”
海瀾珊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反而轉身對身後跟著的芙蓉吩咐道:“我渴了,幫我去倒杯水來吧。”
寧德便知道海瀾珊是有話要對自己私下裏說,故意支開下人,於是對著琉璃也點了點頭:“去吧,我也有些口渴。”
見著跟隨的宮人們都退下了,海瀾珊才緩緩開口道:“我那個時候雖然和姐姐不怎麼相熟,可是不瞞姐姐說,當時我最好奇的便是姐姐,隻是姐姐像是天上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見人都是淡淡的,唬得我總是不敢和姐姐親近,隻能遠遠地望著。”
見她這樣說,寧德倒是笑了:“我有那麼可怕麼?”她側著頭想了想,又道:“也是,我剛進宮的時候也是這般,當時見了佟姐姐和榮姐姐也是澀澀地不敢開口,怕自己說了什麼不得體的話,叫人小看了去。”
海瀾珊抿嘴輕笑,兩人無意之中倒是去了許多隔閡,“姐姐,原來也是這般。我還以為就我一人這般小家子氣。”她放下了矜持,言談間更見親切。
寧德點了點頭,有感而發:“是啊,我那時想著也許不知自己,佟姐姐,榮姐姐當初進宮的時候也如我們一般害怕緊張呢,那樣便稍稍寬下些心了。”
海瀾珊似乎沉浸在一片往事之中,嘴角仍舊含笑:“原來一眨眼便是那麼多年了,進宮來的時候覺得自己仍舊是孩子,誰知現在自己連孩子都有了。”她捏了捏十一格格柔軟的小手,眼神中充滿了慈愛。那一刹那寧德竟然覺得天地間突然變得那麼溫暖和煦,仿佛那些暗流洶湧的陰謀算計都不曾在這裏發生過一般。
然而等寧德在看她時,海瀾珊的臉上已經換上了如常的表情,凝眸冷然道:“你大概知道,去皇上那裏告狀的人並不是佟妃的人。”
寧德微微一哂,亦盯著溫貴妃笑,那才是她認識的海瀾珊:“我知道。”她見著海瀾珊眼中流露出來的困惑,解釋道:“我記得佟姐姐說過,沒有把握把能把人一招至死的手段,我們這幾個老人是不會輕易出手的。”她指了指自己,笑得有些苦澀,“那些你打我一拳,我還你一掌的都小孩子的鬧法,佟姐姐要是真的想要對付我必不會如此簡單的。”
海瀾珊麵容寡淡,隻是點了點頭:“德姐姐很懂佟妃娘娘的心。”她頓了頓,卻是看似平常地吐出了一個令寧德大出意料的消息:“去皇上那裏告狀的是我的人。”
饒是素來淡定的寧德也忍不住側目,靜靜等著她說出下一句。她知道海瀾珊的來意必不是那麼簡單的。
孝恭仁皇後239
海瀾珊見著寧德的反應笑了笑:“見著姐姐也動容了可真是不容易啊,那個小蹄子做的倒也是值得了。”
寧德不解,隻聽著海瀾珊有些自嘲般地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