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恬淡地笑了笑,岔開話題:“皇上此去邊關,非數月不可還,等皇上回宮的時候姐姐大概都已經誕下龍子,即便有人再想興風作浪也是不能夠的了。”

佟妃露出暖色,秋波瀲灩:“如此還是多虧了妹妹。”

寧德欠了欠身:“不過是一個調虎離山之計,姐姐客氣了。”

佟妃輕笑,眸子裏卻是俱露寒意:“她哪裏是虎,妹妹如此說來也太抬舉她了。”

亦是寧德也為佟妃這眼底露出寒意所驚,隻是不知這溫貴妃如何與她結了這番深的仇怨,向來以寬厚待人的佟妃談及她時也會言語刻薄,還是佟姐姐第一次懷孕,自然緊張地不得了,她是經過宮裏事故的老人了,見過沒過孩子的列子也多,因此護犢之心逾強,竟要風聲鶴唳般心疑,如此想來自己也都寒心,於是稍停又坐了坐,就起身要告辭出來。

隻是辭別臨走之時,佟妃又提起了要讓寧德幫她協助管理後宮的事,語氣十分的懇切,若是寧德再推辭反倒是顯得自己落了小性,她是一個懷胎七月的貴主子,又和自己平日裏以姐妹相稱,如今這一點小忙都不肯幫叫她以後如何麵對佟妃。∫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對於這個眾人眼中爭破頭顱的香餑餑,在寧德眼裏卻不啻於一個燙手的山芋,她深知佟妃的為人,自己若是答應了卻隻是辛苦為她人做嫁衣,做的好那是應該的,仍舊是佟妃在理事,若是出現了紕漏,恐怕自己也要擔起這個責任,而且如今自己也有身孕,正該安心養胎的時候,能少一點紛爭,便少一點麻煩,何苦還要跳進那個大染缸裏去讓別人挑眼色。

她心底隻是無奈,卻猛然想起佟妃剛才講過的一番話,若是權力在手說不定能查出什麼東西也未嚐可知,從五台山回來,總教她明白了一件事,自己切不可再如此消沉下去,長安的事不管如何總歸是要有個了斷的。

抬眼看見佟妃殷切的目光,寧德終於下了決心,緩慢地點了點頭。

那一邊佟妃露出和煦的微笑,仿佛一切皆如她所料。

孝恭仁皇後75

寧德自承乾宮裏出來,心底突生一股煩躁,也不願坐步輦,隻讓琉璃並幾個宮女跟著索性踱步慢慢走回去。

才剛過了蒼震門就聞得一陣喧鬧,就見著幾個年紀老成的大太監圍著一個小太監厲聲責罵,小太監竟已是嚇得臉色發白,蠕蠕地跪倒在地,說不出話來。因為蒼震門鄰近緞庫、茶庫、祭神庫與南果房,一向是宮內太監雜役和匠役勤雜人員出入內廷的唯一門戶,所以常有夾帶私物的。寧德遙遙望見爭執也並不奇怪,怕又是一起無主的官司,無論是這小太監是替人背了黑鍋也好,還是自己賊膽包天,偷了宮裏的物品出去變賣也罷,被人發現了免不了都是拉到北五所裏去杖斃了的,這宮裏頭不止上麵的幾個主子互有間隙下麵的奴才爭寵鬥利的,隻怕來得更凶。

這等閑事,她是素來不過問的,隻是今日見到了,又聽那小太監“冤枉”之聲喊得淒厲,抖的簌簌如篩糠一般,不覺起了憐憫之心,因為不便不明真相就冒然出麵,她看了身邊的琉璃一眼,琉璃即刻會意,自是走過去打探。

小寶子卻是禦藥房專職太監,清廷曆來規矩禦藥房專職太監。每次太醫給皇帝等各宮看病謂之“請脈”,都需由禦藥房專職太監帶同診視,然後一起到藥房配藥,將藥帖連名封記備查,並需寫出各味藥的性能以及配伍原理,簽名後上報皇帝。煎調皇帝服用的禦藥,太醫院官員和太監共同監視,防止任何一方出差錯乃至做手腳。與外間不同的是,每次都是將兩服藥合在一起煎熬,煎好後,分盛在兩個容器裏,也就是每碗仍是一服藥的藥汁。把其中一碗準備送皇帝,而將另一碗先由禦醫,再由院判、太監先後喝下。這三人喝下都沒事,皇帝才喝。

小寶子連日跟著院判張太醫在佟妃娘娘鳳儀前行走,他年少輕狂少如今又露了佟妃娘娘的眼,自從得勢之後竟學著那些有身份的多年公公驕躁了起來,大家明著不說,但是背地裏早就冷眼等瞧著他何時會犯事,如今出了這遭枝節,身邊竟連說話求情的也沒有一個。他倒是真的是冤枉了,也不知是誰終於看他不下去了抑或是想要踩倒他方才好往上爬,因此今日輪值出宮采辦,才剛過了蒼震門就被人攔下,搜出這等物件:菠菜綠碧玉扳指,水靈靈的通透,在日光下一映便仿佛要如遞出水來的。一看就知道是內造的貢品,這宮裏莫說他們宮女太監得不到,就是低級的小主也隻有幹瞧眼的分。

孝恭仁皇後76

執事房的榮公公接到報告就帶著人匆匆趕來了,那邊按著小寶子正要往北五所拉去不妨後頭便聽見有人咳嗽了一聲,他回頭望去,不是德妃娘娘的儀架是誰?

領著眾人忙不迭地跪下,恭敬地叩首道:“德妃娘娘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