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妃見寧德突然麵色有異,知道她想起了胤禛,溫厚地看了一眼寧德:“他年初的時候就去無逸齋跟著礽兒他們去上學了,你那時候精神不濟,大概就沒人敢拿這事煩你。要到晚飯過來之後才能回來,我瞧著這些日子他懂事了許多,若是想他了今晚就在我這裏留飯吧,橫豎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我也不怕你顧及。”
寧德見佟妃寬慰她,忙抬起頭對她笑了笑,記起年初的時候因為沒了七公主的事,日日都是混混沌沌的,什麼也顧不上,便是身邊的六阿哥胤祚都是乳母和精奇嬤嬤照顧的。想到這不由的郝然一笑,胤禛的事是向來她的禁忌:“姐姐又岔我話呢,隻是這一遭不但是我擔心姐姐的身體,就是我聽著皇上的口氣似乎也有些奇怪為什麼姐姐你此次不肯鬆散些?”寧德動了心,猶豫著道,“若是……想著去年永和宮裏的事,”她的臉上閃過一絲寒色,但很快就消失不見了,仍舊是淺笑著:“不過是一時碰巧,我看溫貴妃為了這件事也是很不好受的樣子,經過這件事的鍛煉,相信她以後也會精細很多。”
佟妃看了她一眼,玉色的手指輕輕轉動手中的掐法琅五彩的茶盞,冷冷道:“沒想到妹妹還真是個寬厚的人啊,隻是我不相信妹妹真的就覺得那件事隻是個巧合?”
寧德抿了抿嘴唇:“姐姐的意思是?”
佟妃輕巧地一笑:“我沒什麼意思,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妹妹想得開那自然是最好的。”
寧德不明白她憑空惹起這個話頭又一時自己帶過是什麼意思,若是試探她來著,那又大可不必,想了想仍是接了自己此番來的目的說話:“姐姐自然明白這個孩子的意義重大。”她停了停,拿著眼睛覷她,思量要不要把話說得太過明白。佟妃現在已是後宮之中的皇貴妃,離後位之差一步,按著規矩誕下麟兒那是要晉封的,佟妃再升一步就是皇後,那麼她此時懷的這個孩子,若是公主還好,要是是個阿哥是嫡子,而且皇後娘家那邊又是素有“佟半朝”之稱的佟佳氏家族。雖然說太子早就立下了,但是誰能說眾人之中沒有人按個什麼心的呢?當日自己的祚兒就是得了一個這樣名字幾乎要惹得朝野震動了,雖說後來一切都壓製下來了,但是佟妃產的孩子畢竟和自己這個在朝中沒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妃子不同,她的出身造成了可謂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局麵。=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孝恭仁皇後72
佟妃截過她的話頭,目光峻冷:“我的傻妹妹,你一向是那麼個聰明的人,如今竟還悟不了麼?我如今是管著後宮的皇貴妃,仍攔不住那些鬼魅魍魎的東西在紫禁城裏亂竄,要是我連手上的這一點權勢都沒有了,那我豈不是就成了聾子,瞎子,多少人都盼著我目光短淺些,自己把這護身符給送出去,如今我在這宮裏還能有些威信不僅僅是靠著我阿瑪在宮外幫襯,我自己在宮裏苦心經意的數年積累下來的人脈,還有的就是一個“權”字,你以為當年孝昭仁皇後把這“權”抓得那樣的牢,哪怕賠上自己的身體也要強撐住是為了什麼?這個“權”可以讓人怕你,畏懼你,讓她們想要對你做什麼之前要有個思量,不敢輕易下手!我若是身子骨健壯些,不怕你惱,我也學孝昭仁皇後去,把這個後宮理得似鐵桶般的密不透風,規矩嚴些,也不會落得如今如此田地。“
寧德心有戚戚焉,知道佟妃所言不假,自己竟沒有她想得深遠,看來許多事仍是要向佟妃好好學習的,這後宮裏的水並不是一般的深,稍有不慎那就是屍骨無存,隻是學什麼孝昭仁皇後,寧德心中暗笑,不過是佟姐姐的氣話,她做不了孝昭仁皇後,孝昭仁皇後也沒有她那樣能收買人心。眾人臣服於孝昭仁皇後是懼怕她的威嚴,她的手腕,眾人對佟妃卻是感恩於她的寬厚仁德。
寧德不由地踟躕道:“那姐姐準備怎麼辦呢?要是這樣強撐隻怕是對身子也不好吧?”
佟妃咬了咬牙,似乎滿肚子都透著苦水:“還能怎麼辦,硬撐著吧,無論如何也是要撐過這一陣的。”
她隨意地拿起一柄放在邊上的扇骨鏤空湘妃竹扇,折起又張開,輕輕地搖著,如今是四月初的天氣,要說用得扇子畢竟還是早些了,但是佟妃娘娘這裏素日是比別處溫暖些的,如今清風拂麵,寧德竟有種經過算計的善意隨著扇子扇出的風,輕輕地拂過她身邊:“如今不是你回來了麼?好妹妹,你可不能躲懶,好歹也要幫襯著我些。”
寧德看著她,湘妃竹扇的影子透過若有若無的陽光如窗欞般的漂亮格紋印在佟妃淺笑的唇邊,像隻貓在陽光下慵懶地笑著。
寧德慌忙要辭了,卻被佟妃先攔住,她正想要說什麼,就見著一個十三四歲眉眼明媚的小姑娘穿著粉紅旗裝跑了進來,後麵還跟著幾個老成的嬤嬤,見著她進了佟妃娘娘的臥室嚇得臉都白了,又看到德妃娘娘也在,連忙跪下:“奴才請佟妃娘娘的安,請德妃娘娘的安。”
隻有剛才如一束陽光般跑進來的小女孩還怔怔地立在當場,拿著好奇的大眼睛不住地打量寧德。
見她望向自己,寧德雖然不知道她是誰,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