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稽處的團率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
一個時辰之後,侯君集被押送到了軍稽處北衙。
就在謝映登的那個小院子裏。
謝映登看到帶著手鐐腳銬的侯君集走進屋子之後,放下手裏的書冊做了個請的手勢。侯君集沒拒絕,在謝映登的對麵胡凳上坐了下來。
“大檔頭早就回來了?”
侯君集問。
“有一個多月了。”
謝映登微笑道:“之所以請侯大人來,是因為剛才下麵人回報說沒從侯大人的府裏查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你來問,難道就比他們問管用些?”
侯君集忍不住微微冷笑,眉宇間透著一股不屑。
“我不問。”
謝映登從桌案上拿起一摞紙張遞給侯君集道:“是想給你看看這個。”
侯君集微微皺眉,還是忍不住好奇將那幾張紙接了過來。隻是隨意掃了掃,他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發白。
謝映登看到他臉色變化,笑了笑說道:“其實我不需要你府裏的任何罪證,因為確實沒這個必要。你看的這份名單,隻怕比你自己心裏記住的還要詳細些。這是隴西幾個名門望族的名冊,很多人你不認識,甚至連名字都沒聽說過。而且這些人中有九成和你的案子沒有一絲關聯,他們甚至不少人根本不知道你是誰。”
“不過因為你,這些名字從今夜開始隻怕要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不見了。都是因為你啊……這其中有不少還未束發的少年,也有已經白發蒼蒼的老者。”
“何必?”
侯君集忍不住顫聲說道。
“不隻是這些。”
謝映登拿起另外一摞更厚的紙張比劃了一下說道:“這裏有上千個名字,是你和軍中來往的那些將領們的家眷。用紅筆勾了名字的都是男丁,不論大小一律處死。沒勾名字的是女人,一律發配邊塞為奴。”
他把最上麵那一張紙遞給侯君集:“這是你家的名單,你看看是否遺漏了什麼人沒有?”
“你們不能這樣!”
侯君集猛的站起來,眼神中都是壓製不住的恐慌:“就算我有大罪,可當年主公曾經親口說過,若我犯錯,罪不及親人!當年我為燕雲軍立下過無數功勞,這是主公為了獎賞我而特意下的旨意!”
謝映登用可憐的眼神看著侯君集認真道:“你這樣白癡,想謀逆怎麼可能成功?”
侯君集表情一窒,隨即哀鳴一聲身子軟軟的倒了下去。
謝映登在他身邊緩緩蹲下來,貼近侯君集的耳邊輕聲說道:“我回來之前主公特意交代過,如果你真有悔改之心,能知錯,可以為你留下最小的兒子。”
“真的?”
侯君集猛的坐直了身子,滿眼都是希冀。
謝映登笑了笑,指了指桌案上的筆墨白紙說道:“看你如何做,主公的吩咐我不敢不聽。不過若是你自己不把握,我又能做什麼?”
“我寫。”
侯君集站起來,快步走過去提筆在那白紙上一邊寫一邊問道:“主公確實交待過這句話?”
謝映登點了點頭道:“我自然不會騙你,而且不會篡改主公的旨意。”
侯君集臉上浮現出一絲愧色,提筆疾書,很快就在白紙上寫下了幾十個名字。然後寫下自己的名字,咬破手指按了手印。
“我的幼子還小,什麼都不知道……”
他看向謝映登說道。
謝映登嗯了一聲:“主公交待過的事,我自然會遵從。”
侯君集長長舒了一口氣,抱拳躬身:“多謝。”
謝映登微笑著擺了擺手道:“不過後來我勸主公不能留下禍根,主公隨即收回了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