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月老將近一萬三千多年,見慣了那凡夫俗子之間的情愛,早已麻木了,一碗孟婆湯下肚,該忘的還是會忘。更何況你隻不過是一廂情願的心思而已,別怪月老我說話不好聽,小妖,你可知道仙妖相戀是什麼下場?你能入九重天全是因為帝君的身份,外麵的謠言歸謠言,但你萬不能做出越軌的事情,因為你是妖啊。”
因為你是妖啊。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否定了我一千多年來的情意和心思,是啊,我是妖,本就不屬於這九重天之上,帝君是何等榮耀的身份,能夠入他殿中成為他的弟子,已經是我幾世修來的大福氣了。
月老依舊絮絮叨叨的跟我說者些瑣事,我動了動嘴唇,沙啞的嗓音像是指甲劃過銅鑼般難聽。
我說:“月老,你扶我起來,我的腿麻了。”
這是這幾天來,我第一次開口說話,月老喝酒的動作一頓,驚喜萬分,上前便要攙扶起我,“這就對了嘛!改日我給你介紹幾位青年才俊,保準都比帝君那塊大冰塊強上許多。”
連續跪了三天三夜,我著實有些吃不消,左肩上的衣衫被鮮血浸透,與傷口黏在了一起,稍稍一動便是撕裂般的疼痛,酸麻的四肢完全沒有了知覺,月老隻能吃力地將我拖回了我居住的小屋中。
桃林小屋太過簡陋寒酸了一些,除卻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套茶具,四條板凳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月老嫌棄的四處溜達了一圈,從桌上倒了一杯茶水給我灌了下去,許是從沒有給人喂過水,動作太過粗魯了一些,若非小狐察覺到情況跳到了床上一尾巴掃開了月老的手,恐怕我就要成為九重天之上第一位喝水被活活嗆死的小妖。
月老在懷中掏了半天,才掏出了一塊紅布包,語氣頗為不舍的道:“這可是我五千年前參加蟠桃盛會的時候吃剩下來的一塊桃肉,現在被我曬成了桃肉幹,但這仙氣還是有的,足夠治你身上的外傷了。”
小狐有些不耐月老的說辭,一躍而起,鋒利的爪子抬起,在月老的手上撓了一爪,月老痛呼一聲,手中的紅布包落在了地上,它極是欣喜的叼起來,三兩步跑到了我的床邊。
月老抱怨著,小眼睛卻在小狐的身上打量了起來,“我說小妖,你養的這隻小狐狸未免也太凶了一些吧?這皮毛倒是挺好看的,等哪天我給剝下來做成狐裘披風送給酒仙子去。”
小狐立刻呲牙露出凶相瞪著麵前的紅襖白須小老頭,可惜模樣太過嬌小了些,做出這種凶相反而更增添了幾分可愛。
我忽然抬眸望著他,開口問道:“月老,我的左手是不是就此廢了?”
“這個……如果能細心調養一番的話,還是有希望的,幸虧帝君那一掌沒有動用仙力,否則的話你現在已經死在那桃林之中了。”月老不敢抬眸看我,一副心虛的模樣便已經間接性的告訴了我結果,他見我不語,又忙道:“你不還是有右手嗎?右手雖然被傷了筋骨,但過幾天便好的差不多了,沒什麼大礙,依舊可以使劍。”
我淡淡的回了一句:“你難道不知道我是左撇子嗎?”
月老:“……”
我想大概是連師傅他老人家都從未注意到過他的徒弟是左撇子的這件事,他所做的這一切無非便是應了那一句話“以牙還牙”,我誤傷了朝華上神的左肩,他便親手廢了我的左肩。
左肩上承受的那一掌將我的妖骨震碎,左手雖依舊可以用,但卻再也拿不起當初剛入殿中,他贈給我這個徒弟的燁瑟劍。
月老見我每日坐在桃林中擦拭劍身,模樣日漸消沉,咬牙前去青蓮神殿中為我求藥,我麵上雖然不說,但心底卻還是存了三分希望的,那到底還是我的師傅,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更何況我並非有意傷了朝華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