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諫
今年的冬天很冷,坐在屋子裏,關緊了大門都覺得冷,而偏偏這樣的時節,大虞皇宮文心殿的大門敞開著,站在門口的小內侍能看到裏邊的鎏金銅獸壺的嘴裏吐出嫋嫋的白煙來,皇上正一臉凝重的坐在闊大的龍椅上,殿中站著兩位穿著紫袍的官員,因為背對著門口,不熟悉的人定然會看不出是誰,但那小內侍卻是知道的,那是文心殿的常客,太子太師張延之和太保路昭。
朔風卷著雪花紛紛揚揚的從天而降,那小內侍冷得縮了縮脖子,就這一縮脖子的功夫,文心殿裏走出來一個人,他穿著宮中內侍品級最高的綠色衣裳,正是皇上最寵愛的中常侍那顏。小內侍覷著那顏手裏拿著一卷明黃色的緞絹,嘴角噙著一股冷冷的笑容,心裏不免一驚,不知道那公公又奉命去捉拿哪位犯事官員了。
因為大門開著,文心殿裏一片徹骨的寒冷,赫連燾也冷眼看著禦案前站著的兩位大臣,張延之和路昭手捧著玉圭,揚著頭直著脖子,臉上一片通紅,沒有半分讓步的意☆
路昭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位謙謙君子,長身玉立,麵色白淨,見到任何人都是微笑待之,謙恭有禮,這樣一個人,難道老天也不容他活在世上嗎?路昭心裏像堵著一塊石頭般,異常難受。同為漢臣,他更希望同族能相互扶持,這才能在大虞朝堂裏有一席之地,可最近兩年,皇上雖口裏說要向漢人學習,對於漢臣的提拔卻遠遠及不上胡族,甚至還這樣大肆濫殺漢人,這也叫他心裏隱隱發涼,以至於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老天爺千萬要開眼,保佑路雲安全的將消息送給慕朗!”路昭不由得合起手來喃喃自語的禱告上蒼。
這已經是救慕朗唯一的方法了,路昭看著漫天飛雪,耳朵裏北風呼嘯,心裏空白一片,眼前似乎什麼都看不見,隻有路雲策馬狂奔的影子。
雪繼續紛紛灑灑的飄落下來,徵宮門口站著的那一行人身上都落滿了潔白的雪花。赫連燾背著手站在那裏往裏邊看了又看,想邁步進去,卻始終沒有提起腳。跟在身後的內侍們心裏暗自叫苦不迭,皇上這是在做什麼,到底想不想進去看昭儀娘娘,這般不言不語的站在徵宮門口又是為了哪一樁?
最終赫連燾還是轉身,朝著內侍擺了擺手道:“擺駕,去東宮。”
東宮的屋子緊閉,裏邊一片溫暖,大炭盆裏的銀霜炭燒得很旺,似乎讓人感覺不到外邊的寒冷。太子赫連晟正站在桌子旁邊,他十歲的兒子赫連睿正抓著毛筆吃力的在寫著漢字,這時就聽內侍陰柔的嗓音在外邊響起:“皇上駕到。”
話音未落,就見門簾被人打起,穿著明黃色衣裳的赫連燾出現在門口,赫連晟趕緊走上兩步請安道:“父皇,如此風雪,該回宮好好歇息,怎麼竟然就來孩兒宮裏了?”
赫連燾看了兒子一樣,心裏頗為得意,赫連晟是他最喜愛的兒子,心地仁善,跟著太師張延之潛心學習,對漢家儒學頗有心得,治政上麵也很有才幹,唯一不足之處便是身子有些弱,這也讓他非常憂慮。
“皇爺爺安好。”皇孫赫連睿此時也放下筆過來向赫連燾請安,他是一個長得虎頭虎腦的少年,有著一雙聰慧的眼睛,素日裏極得赫連燾的寵愛,赫連燾經常褒獎他:“這是我赫連家的俊才。”
“睿兒快些起來。”赫連燾親手將赫連睿拉了起來,帶著笑容看了看已經長到自己肩頭的少年:“今日你可去了昭儀娘娘那裏?”
赫連睿用力點頭道:“去過,昭儀娘娘教我寫漢字呢,皇爺爺你瞧,我寫得可好?”說罷喜孜孜的拉著赫連燾走到書桌麵前,指著上麵幾個大字給他看:“這四個